女子胭脂,瓶瓶罐罐。他只不吭声,低头任喜娘摆弄,这姿态取悦了一直微笑着看他的齐鸿羽,齐庄主看着看着,竟挥手遣退了下人,亲自拿起犀角梳捧着他的长发为他挽发。
颜回风的眼神似经意似不经意地瞥过桌上的一盒胭脂,漫不经心在指尖点了一点:“都快到时辰了,你不出去应酬,在这儿干什么?”
大喜的日子,齐鸿羽不想和他争执这改不过口的称呼,只顺着他的头发微微一笑:“自然是陪伴娘子,以防有登徒子见色起意,把我到手的媳妇拐了去。”
颜回风哑然不语,手指有些紧张地揪紧。齐鸿羽瞥了他一眼,又向门边使了个眼色,门外的三五侍女便尽数散去,换成了持剑的黑衣卫士,竟是将婚房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不会梳,揪疼我了。”颜回风回身轻推了齐鸿羽一下,又起身合上了房门,暂避一方清静:“齐庄主也不用打哑谜,我只求你们两个不要伤到对方……”
“这就怕疼了?以后要你‘疼’的日子还有的是呢。”齐鸿羽不怀好意地走近了些,拢着他的腰低头亲他:“今天我不和你计较,过了今夜你就要记清身份,前些日子的家法又忘光了?”
“你只要相信你的夫君定会护你安然便可。”
颜回风心绪繁复,没有同他亲热的心情,不由抿着唇转过头去,纠结的手指攥紧了捏在手中的一封密信,那是流雪送来的最后通牒。
齐鸿羽默许了流雪给他送信,信上尽是痴男怨女口吻,诅咒齐庄主之余,也忏悔自己逼得太急,恳求再给他一次机会。颜回风心知流雪本心不坏,只是有些偏执,给自己下的药也并非没有转圜余地,当下便有些心软。
齐鸿羽看在眼里,只嗤笑道:“梁山伯要有他这点柔肠,化蝶一百次也尽够了!追不到人就死皮赖脸,真是没用!”
齐庄主说罢,便将那信自颜回风手中扯了出来,齐齐整整攥在手里,又慢条斯理地扯碎了。见颜回风敢怒不敢言,面上几分薄嗔,更衬得染了淡淡几抹殷红的唇色更加诱人,当即强行张口吮了上去,十足十是个强抢民女的马文才。
颜回风情急,以手推拒,正巧将那点了胭脂的食指送入齐鸿羽口中,被他叼着啃啮,还笑道:“甜的。”
若说流雪是死皮赖脸,这个人简直就是没脸!
颜回风羞恼,转身欲要回避,连连催他:“大庄主,你快出去吧,多少人等着你呢……!”
“唷,你以前缠着我让我陪你赏花喝酒练剑,就口口声声喊我鸿羽,现在洞房花烛在即,又何必生分?”齐鸿羽只做情趣,似真似假地缠磨着颜回风,一径喝着他那坛老陈醋:“还是你看了信,心旌摇荡了?”
齐庄主话音未落,便听一声白鸽振翅般的轻响落地,屋顶不知何时竟漏了个空子,雪亮的月光悠悠荡在两人头顶,一袭飘然胜雪的白衣随即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屋内,足不染尘,声细如蚊,竟未惊动庄内高手如云半分。
饶是小心眼如齐鸿羽,也赞了声:“好轻功!”
“齐庄主谬赞了,在下是携大礼来的,所以不得不轻装简行。不知在下的大礼,可换得喜酒一杯?”说话的人眉目如画,却含着七分冷峭,更兼眼波凌厉,正是闭关许久的长孙流雪。
“长孙先生轻功好是好,可惜终究是花拳绣腿。若你诚心送礼也就罢了,要是还想从我这儿连喜酒带夫人一起顺走,恐怕只能落得个自投罗网的下场!”齐鸿羽也不急,牵着颜回风便悠然自在地走到了长孙流雪面前,两身红衣相交对应,煞是好看,却刺得长孙流雪咬牙切齿,一把淬了毒的银针立刻扬在了手中。
颜回风初时只觉流雪那又酸又恨又悔的眼神像把小刀子,片刻不停地在自己心里凿,但眼见二人要拼个你死我活,也豁出去一张脸皮不要,顶着满面赧红拦在两人中间:“住手!你别拔剑,你也别用暗器!”
齐鸿羽最是好面子,尤其是所谓的“大丈夫的尊严”,故此早就吩咐了卫士,没有自己的命令不准擅入,要单枪匹马解决了情敌,最好是用醋把对方灌死。当下便冷笑一声,却是把剑拿得更稳了。
而长孙流雪经事尚浅,一见颜回风,连日来相思成疾,一双眼脉脉都是渴盼,又心疼又恨得牙痒:“你、你到现在还护着他!”
颜回风头疼:“你怎么像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小媳妇……好好好,把暗器放下!先听我说!”
颜回风以肉身拦在这两个让人哭笑不得的男人中间,一个独断专行,一个拿着杀人的家伙什还扭扭捏捏眼含热泪,只差控诉他负心,顿觉这洞房花烛夜的确是热闹,嫁人娶妻竟可同时进行,忍不住笑了:“齐庄主,你就放他走吧。”
齐鸿羽闻言大怒,一阵头晕目眩:“你竟敢向着这个小子!今天我就用他的血染红这婚房!”
“我奉陪!”
“别闹!”颜回风头大如斗,耐心地又问了齐鸿羽一遍:“你确定不放吗?”
“不放!”
“谁用他放!”
齐鸿羽拿着剑,眼见一对奸夫淫夫,气得手也发颤,头晕更剧,却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了:“我若放了他,还不是成全你们,少做梦了!”
“你对自己可真没信心。”颜回风叹了口气:“我只是不想让你们两个出事。”
“回风,你说什么?!”长孙流雪不可置信地瞪大了泪汪汪的眼睛:“我本有意和你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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