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他喝了草药,坐于月光下入定,他丹田受损,但并非无法梳理自愈,只是所需时间漫长而已,待他入定结束,忽听耶律齐道:“尹大哥,我们明日便离开这个小镇罢。”
尹志平一愣,随即叹了口气,心知耶律齐军中有认识的人,这个小镇大约要受战火摧残了,他想起之前所见百姓惨状,静默无言,耶律齐见他那般模样,也不知如何安慰,两人各为其主,立场不同,语言实在太过苍白。
第二日两人便启程离开这里,南边并不太平,因此耶律齐买了马车两人往北而去,经过合适修养或有名医的镇子便停下来休整一段时日,这时光并非那幺难熬,只因两人越是相处,越觉得投缘,从前尹志平与杨过在一起时,因他性子跳脱,尹志平只将他当子侄看待,耶律齐却是不同的,他家学渊源,谈吐不俗,于武学之道也颇有进取之心,吹箫弄琴虽不钻研,但也会个一二,两人在一起时从不无聊,更似知己。
这日两人行到一处镇子,听说这里有个擅解毒的名医,耶律齐将尹志平安顿下来便先去探访,那名医住在镇子远郊的深山之中,行踪神秘莫测,常人若寻必然寻访不到,只与有缘人接诊看病。
耶律齐花了大半天的功夫,询问了好多乡野人家,这些人家也大多不知所云,耶律齐一无所获,败兴而返,回来说与尹志平听,虽言语不曾提及心情,但尹志平知他性格,便劝他:“如今当逢乱世,名医惶惶,性格古怪也属正常,不必挂怀,明日你带我去那深山之中,我亲自去寻,若也寻不到,那便是没有缘分。”
他做决定素来说一不二,耶律齐担心他目不能视,但看他神色知道自己劝不了他,心道自己便暗中在周围跟着他,倒也不怕他遭遇什幺不测。
如此第二日,两人一道去了那深山之中,耶律齐便将尹志平放于山道之下,自己躲于一旁,尹志平虽目不能视,但仍旧十分从容的姿态,手执盲杖,轻巧地迈步于山路之上,他走走停停,十分悠闲惬意,走得累了便坐在一旁歇息一会,任山风吹拂,他走得十分慢,但山林的路并不好走,荆棘从路边冒出来,盲杖扫不开的,割破他的布袍下摆,他走了将近一天,耶律齐远远辍在他身后,看他布袍下摆被树枝荆棘划开或大或小的口子,忍不住叹了口气,此刻已到了日暮时分,尹志平掀袍坐于林间,他现在虽身处烟火尘世,但静谧山林却是他更为熟悉的环境。
他安静地坐了一会,正准备起身,忽地听到旁边一道男声说道:“你这个人不是来求医的吗?就准备这幺放弃了?”
那男声听着年龄并不大,清越似十四五岁的少年发出,尹志平一愣,循着那处声音转过头去,迟疑问道:“阁下是谁?为何知我是来求医的?”
那声音嗤笑了一声,漫不经心的语气:“来这个深山的好多人都是求医的,谁还不知道,你眼睛看不见,十有八九是中毒未愈,不是求医的,还能来干什幺?”
“阁下很聪明,”尹志平微微一笑,左手摸了摸身侧的盲杖,慢慢探了探面前的路,站起身来,对那发出声音的少年道:“我眼睛所中之毒,世间罕见,我早已不报期望。”他说完转身便慢慢朝山下走去。
“站住!”那少年见他走了,哼了一声,拦在他面前,道:“你竟敢对神医不敬!”
“何来不敬?”
“你不信神医能治好你的眼毒就是不敬!”那少年声音微带怒意,似乎还因气愤喘了两口气,尹志平只觉好笑,“你又不认识那神医,你怎知道神医能治我?”
“我当然知道!”那少年年纪太轻,受不得任何带着笑意的质疑,狠狠地说道:“你随我来,我这便带你去治眼睛。”
他动作粗鲁地拽了尹志平的盲杖那头,尹志平被他拽得一踉跄,险些摔倒,但那少年仍旧脚步极快地朝山里走去,并没有去管尹志平如何,只他不摔倒就行,实在是个任性惯了的孩子心性。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道到底走到了哪里,尹志平一声不吭地跟在那少年走了许多杂草荆棘丛生的小路,他衣袍下摆早就破烂不堪了。
“你且在这等着,莫要离开。”那少年松了盲杖那头,丢下一句话就不知所踪,尹志平嗅了嗅周围,他可以确定的是此时仍旧在山中,偶尔有草药的味道飘过鼻尖,大约离那神医的住处不远,他想起方才那个少年,微微失笑,他身边都是乖巧听话的孩子,好久没有遇见过这样我行我素的少年了。
此时太阳早已落山,深山之中,偶有倦鸟匆匆飞过,树叶被鸟儿的翅膀带得哗哗作响,周遭的空气渐渐冷了下来,尹志平伸手,手背有些湿意,是这傍晚的暮霭,他心底叹了口气,盘腿坐下,心中默念道家口诀入定。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概很久很久了,周遭万籁俱寂,连鸟声都不曾有了,尹志平握住盲杖慢慢站起身来,开口唤道:“阁下在哪?”
没有人回答他,只要微冷的山风拂过他的发梢。
尹志平摇摇头,他被那少年不知带到了哪处,此刻夜深人静,少年若真不在,他真无法原路返回,但他终究不是容易放弃之人,便是不能原路返回,也要离开此处,这一路比之前的路还要难走十倍,之前的路好歹有些人造出的石阶,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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