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忽然有阵阴凉凉的空气拂过脸颊,然后“叮”的一声。
通道门开了。
厉宇丞确实没力了,抬手按一下按钮都不知道身体里那个角落爆发出来的力气……他头抵着费斌的肩,指着里面,嘴里只有一个字:“走。”
费斌的心情就像混了七八种口味的棒棒糖。
而后骤然地,松出了口气。
“好,走。”费斌点点头,反手摸向里面,按了最底下那个钮,“不过不在这儿,我带你去另外一个通道。”
“嗯?”
“你男朋友神通广大,还有个办法能逃出去,”门慢慢地重新合拢,向下掉去,费斌手轻轻搭在他腰上,“我们一起走。”
“……好。”
那是骗人的话——要对付费文擎,费斌连边上这个通道都留得拮据,绝处逢生到底是个童话。
厉宇丞说得没错,他是个骗子。
不过一起走的话是真的。他愿意跟这人待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费斌手心抚过厉宇丞头发,一下下摸着,感受着对方体温下降得厉害,血液浸透过来染红了他的衣衫。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徒劳地收紧手臂,直到厉宇丞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也流光,堪堪地勾着他的肩。
“在哪?”厉宇丞每说一个字都很艰难。
“快到了。靠!到处是石子儿,什么破路……”费斌嘴贱次数多了,胡编乱造的本事堪比出神入化,可他有点儿心慌,伸手摸了摸厉宇丞的脸,“哎,知道你怎么露馅儿的吗?”
厉宇丞没回答。
“那把枪,就你现在放外套口袋里的那把,”费斌说,“我高一时拆过了,里面刻了厉东良的名字……你回我一句,不回我就拆第二次了啊。”
他后悔了。
那种在体内翻身倒海绞痛不止的后悔。
厉宇丞不属于任何一边,没有人脉也没有消息来源,单枪匹马地追寻“三浅会”的消息追了二十多年,回头来时才猛然惊觉。
哪怕有一个人帮他一把……费斌有时候很矛盾,留恋与不舍和说与不说都是一条线划过的两个世界。哪怕有一个人帮他调查,也许都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
“早知道,干脆让你一枪崩了我也好,是不是啊,嗯?”费斌拍了拍他的背,“我就怕你自个儿难过……”
很长时间之后,久到费斌再听不到贴近的呼吸声,厉宇丞轻声说了最后一句几不可闻的话:
“你这个笨蛋……”
滴答,滴答。
费斌轻轻碰了碰厉宇丞垂下去的手,一片冰凉。
眼前的视野挺恢弘的,楼体崩塌的场景像拍电影似的在眼前上演,砖块和石灰一点点失去支撑倾倒而下,有的坠至底层,有的砸在脚边。费斌以为自己会重复那种空落落的心情,闭眼感受了一下,但很震惊地发现居然没有。
沉重,心痛,窒息与灭顶的绝望,最终一切归于了平静,无波无纹的平静。
“你睡吧,”费斌仰起头,“我也挺想睡了,多少天没睡过了……”
他举起一只手向前伸去,外边的阳光在不远处形成一个小方块,而后手越来越轻,如同飘在了一团柔软的棉花上,那小方块里的光渐渐扩散笼罩直至笼罩全身,有一只温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他缓缓扬起了唇角。
——我们一起走。
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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