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上出现,只说见一面就好,白君哲一概依他。
两个人一路无话,到了墓碑前,楚离把百合放在墓碑下,然后跪下来给老人磕三个头。
白君哲安静地站在他身后,不去打扰他。
“我有一个大五岁的哥哥,叫楚双。”楚离跪了一会儿,开口说,他喉咙发涩,给人的感觉格外悲伤。
楚离之前从来没有跟他提过家人。
“嗯,我在听。”白君哲的声音带着浓厚的鼓励意味。
“周岁抓阄的时候,哥哥抓的金元宝,爸妈非常高兴,觉得他是个学商的料子,一直很用心地培养他。我抓阄时抓的画笔,五岁的时候整天抱着水彩笔不撒手,我爸觉得我没出息,要丢掉我的彩笔,是爷爷说,有兴趣就让他学吧。于是家里请了大师教我学国画,但是学了四年我就学不下去,我想学漫画。我爸说学漫画不能给家里长脸,不想让我学,我哭着求他好长时间,最后还是爷爷说,让他学吧。”
楚离的声音哽了哽,接着说:“我知道爸妈不喜欢我,我很努力地学习,乖乖听话,不惹他们生气,可是他们还是不喜欢我,一见到我就板着脸。爷爷好像也喜欢哥哥多一些,可是只有他对我笑,送我画笔,还有好多玩具。后来经济大萧条,家里公司濒临破产,日子过得紧巴。”
“爸爸急着东山再起,去借高利贷,结果钱投进公司打了水漂,家里天天被放高利贷的人追着讨债,我们拿不出钱,爸爸愁得头发都白了。”
“后来假面的人就出现了,他们说可以提供一笔无息贷款,前提是要我跟他们走。那天晚上我路过书房,听见他们在开家庭会议,妈妈说是不是对他太残忍了,爸爸一直沉默,爷爷说送他走,以后还能多留点东西给双儿。”
“爸妈虽说不支持我学画,可也没在生活上苛待我,爷爷对我很好,我不想欠他们的。”
楚离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白君哲心疼得不行,上前拉他起来,然后一把把他抱在怀里。
因为坚持梦想被父母冷待,被最亲近的人背叛,小小年纪,在一个晚上被迫认清人心的险恶,他该有多难过?
楚离把头埋进他的颈窝,感受白君哲身上淡淡的薄荷清香,那是令人心安的味道,他的怀抱如此坚实温暖,是比阳光还要明亮的存在。
“以后没有人会这样对你了,我保证。”白君哲这样说。
“嗯。”楚离紧紧拥着他,若不是身后女人的一声惊叫,他打算抱到夕阳斜沉,天荒地老。
“你是...阿离?!”
白君哲眼神阴郁地抬头看向几米开穿着素服的女人,缓缓松开抱着楚离的臂膀。楚离深吸一口气,转过去和女人对视,冷漠地喊:“妈。”
“阿离...真的是你!妈想你了,当年...当年也是不得已,你回来吧,回来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好不好?”张素茹神情激动中掺杂三分内疚,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想要抱抱楚离。
她这话说得倒是情真意切,想念或许有,愧怍也可能真的存在,不过是出卖亲子换取利益后觉得无事可做,索性把自己代入苦情角色,日日夜夜地回忆他们还是一家人时的那些温馨时刻,藉着这点自虐的快感获得一丝自我安慰罢了。
毕竟人一旦不需要为吃穿发愁,泯灭的良心就开始泛滥成灾了。
楚家的欠款早在五六年前就还清了,若是真心想要他回去,何必等到今日在他面前惺惺作态?
怕也就是说说而已。
楚离轻巧地躲开她,冷眼看着张素茹脸上流出的两滴泪,转头恭恭敬敬地对白君哲说:“主人,我们走吧。”
他这一声“主人”喊出来,白君哲和张素茹都是一愣,白君哲反应快,端足少爷架势地“嗯”一声,转身沿着下山的路就走。
张素茹之前看白君哲陪楚离祭拜,又见他俩拥抱,还以为楚离早就被人赎出来,现在是自由之身。张素茹是知道楚离被卖到假面是去做什么的,也略微了解中主奴形式下畸形的爱恋。她确实一时动了让楚离回家的心思,本想说两句好话把人哄回去,万万没想到他俩还是主奴关系。但是话已经说出来,又不能咽回去,女人咬咬牙,追上去喊住白君哲:“这位先生,我能买回我儿子吗?价格随便你开。”
白君哲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三千万。”
白君哲调查过,楚家公司的市值也就三千万。
说罢白君哲头也不回地走了,楚离亦步亦趋地跟着,张素茹张张口,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两个人行至山腰,确定张素茹已经看不见他们,白君哲收了气势,拉过走在他身后的楚离,跟他并排走。
初秋的山林还不显得太过萧瑟,蝉声渐弱,绿植倒是生长成一片繁荣,秋风阵阵吹来,带着令人心情舒畅的凉爽。楚离走着走着突然就笑出来:“原来我值三千万啊?”
“你是无价的。”白君哲说,“真的不想回去?你现在回去能当个少爷,你母亲既然心有愧疚,想来不会亏待你,比留在我这里好。你若想回去,现在还来得及,我放你走。”
楚离摇摇头:“我愿意陪在先生身边。”
白君哲的一颗心终于落回实处,他听着楚离的承诺,觉得很满足。
如果有那么一个人,他皱一下眉头你就要肝肠寸断,他露一个笑容你就觉得阳光灿烂,想要他的陪伴,恐惧他的离开,内心深处的占有欲强到自己都觉得可怕,这种复杂又甜蜜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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