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全是汗,身子不自觉地向前倾。皮是劲的,肉是紧的,腿站都站不住。
小业子死命稳住身子,想着是自己做错事,撑好。
但感觉到师兄的气息还在同样的位置,想到他还要打,一时又害怕起来,不知怎的,就觉得脚趾头都是冰冰凉的。
第四下。
这次是贴着刚才那一板子往下的,还是疼。
板子硬硬的伤钻到皮肉底下去,小业子心都是抽着的,是自己说得数让师兄不高兴了吧。他不会真的打二十吧。想到这么疼这么疼,还要捱十六下,他是真的受不住了。可又觉得,自己不用心辜负了师兄,就算受疼也是应得的,也不敢叫委屈了。
“啪!”
又是一下。
鼻尖上全沁得汗珠子。
小业子疼得紧了,不敢呻吟出来,待第五下板子落下去,口中仔细认着错,“是我偷懒,我知错了。”
陈竺听他认了错,握着尺子,“疼了?”
小业子赶忙摇头,“师兄罚得对,不疼。”
陈竺也不接话,只等他又趴好了一抬手,这次是两下,全敲在臀峰上,是两道伤交接的地方,疼得小业子腿都软了。
好半天,调整了呼吸,再撑直手臂的时候,就听到陈竺道,“起来吧。”
“师兄。”小业子没敢立即起来,回头望着师兄。
陈竺道,“七下板子,小惩大诫。”
“是。”小业子这才敢起来,小心翼翼地扶了桌子,站直了,虽然整个臀都是麻辣辣的,却丝毫不敢用手摸,两手贴在裤缝上,端端正正地在师兄面前站好,肃手等着训话。
陈竺看了他一眼,等他呼吸均匀下来,才心平气和地道,“挨了家法,也知道疼了。这次,先饶了你。”小孩儿被他说得一阵脸红,却依旧恭恭敬敬的。陈竺看着他红红的脸,“我不会打你二十下,但做任何事,都该用心,记着了。”
“是。”小业子低着头,身后的伤带着师兄的话,火辣辣得都烙进心里去了,“师兄教训得是。以后,我都不会再偷懒——”他顿了下,“和敷衍了。”
“嗯。”陈竺点了头,将画稿全交给他。
小业子双手接过,“我明天改完了交给您。”
陈竺重新将尺子放进抽屉里,“今晚看着改,能改几幅就改几幅,不必着急。”
“是。”小业子知道是师兄让他用心的意思,连忙乖乖应了。这时候,身后却更疼起来。
陈竺看了天色,已经有些晚了,自己起身开了灯,“你回去吧,我还有些东西要写。”
“是。”小业子知道师兄每天都要记读书笔记的,也不敢打扰,自己拿了那些速写,一个人回去了。
小心关上了门,一只手抱着画,另一只手偷偷摸了下自己屁股,想起还在门里的师兄,脸又红起来了。
刚走出球馆,就看到了家里的车等在门口,想到肯定是师兄吩咐的,耳朵更烧了。
小孩儿谢了司机王伯,小心翼翼地坐在后座上,顺手就拿了车里的速写本画起来,车子没开到路口,就听小业子吩咐道,“王伯,咱们往爱家饺子那去一下。”
王伯先是答应了,然后才道,“小少爷,家里今天备了您最喜欢的鳜鱼云吞。”
常静业小小声,“我师兄还没吃饭呢。”
他下意识地往前坐了坐,可一挪屁股,哪怕是真皮的座椅,身后也疼了一下。
于是,小业子把速写本往后翻了一页,继续画。
那天晚上,小业子买了爱家最著名的虾馅饺子给师兄送去,陈竺写笔记写得差不多,正准备走,却看到小孩儿又来了,只看他手中的外卖盒子,就轻笑着摇了摇头,“自己还饿着呢吧。”
小业子看师兄已经整理好桌子了,“师兄先吃了,咱们一块走吧。正好,王伯在外面。”
陈竺其实晚上有饭局的,但他并没有辜负师弟的好意,摸了摸饺子还热,索性从柜子里又取了一只小碗出来,将小业子带来的调料倒了少一半在碗里,将蘸碟子推给他,“先少吃两个,回去肯定还有吃的。”
小业子笑着答应了,自己去搬凳子。虽然凳子是硬木的,但能和师兄一起吃饭,师兄看起来已经不生自己的气了,也是很开心的。
陈竺看他搬了这张凳子过来,顺手就挪到了一边。随手指着对面,“坐二哥的吧。”
王致向来是大爷,即使休息室不常呆,也放着软乎乎的真皮椅子。
小孩儿想到师兄意有所指,脸更红了,陈竺却已经起身洗手去了。
于是,小孩儿就坐在二哥的老板椅上,和师兄吃了一顿晕晕乎乎的饺子。
收拾了餐盒,陈竺正顺路,正好搭王伯的车去朋友那。
他坐在小孩儿身旁,却见小孩儿死死抱着速写本不撒手。
陈竺吩咐一声,“车上别画了,伤眼睛。”小孩儿嘴上答应了,却还是紧紧抱着本子。
陈竺轻笑一声,也不说话。
到了路口,吩咐王伯停下来,小孩儿规规矩矩地和师兄道别。从后车窗里目送穿着一身白色运动服的师兄走远了,才又打开速写本来,本子上,赫然是一只大白猫,肚皮却是黑的,猫爪子正踩在一本书上,书名是——《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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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久等了
到今天,《假年》就算正式完结了。
谢谢大家的一路支持。
我修整两天,大概会开始修《槐杀》,至于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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