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茵躬身端起一碟樱桃塞到楚澜手中,疑惑道:“对不起什么?”
纪宵觉得突然间说话对他就成了很困难的事了,无法正确地表达自己所想,譬如“楚澜出柜其实都是我的错”,临到了喉咙口,却说不出来。
他站在原地局促且尴尬,布丁亲热地蹭过来时,纪宵竟然往后退了一步。这狼狈样子尽数落进李文茵眼中,她微笑着拉过纪宵,身高差太多无法顺畅地摸摸纪宵的头,于是改为拍着他的肩,将他拉到客厅沙发上坐好。
“怎么,之前还和阿姨相处挺融洽的,怎么这个假期变得很不想来阿姨家似的?”李文茵柔声说,一边给楚澜使了个眼色,对方知情知趣地把樱桃交了出来。
李文茵拈着瓷盘中通红的小果子,等了良久没等来纪宵的反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小楚同学已经全部招供了,阿姨知道你们俩的关系,也知道……你不容易。我呢,也不是老古板,就前些日子还跟研究生时的导师交流过lgbt相关权益的课题。这些问题很复杂,不能随便怪谁,我理解得很。”
纪宵低头,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脊背微微佝偻,就着这个拘谨的姿势轻声说:“本来我想更正式一些,等时机成熟再告诉您和叔叔…”
李文茵笑了,索性放下樱桃,倒了杯茶给纪宵:“告诉我就行了,时机无所谓。我听阿澜说,他对你也很有好感,都快一年了,从没吵过架,三观也挺一致的?”
纪宵不明白她的意思,只能点头。
李文茵说:“让阿澜直接带你回来也是我的意思,因为阿姨想第一时间跟你聊聊。纪宵,你是个好孩子,你们在一起,我嘴上说着懒得管他,还是想多听听你的意见——不是什么‘喜欢他’‘对他好’,阿姨不用你给他承诺,就想问你一个问题。”
纪宵情不自禁地挺直了背:“您问。”
“真的不怕以后被说闲话么?这在国内还是很小众的,你在c大念书,前途很好,万一因此工作受到影响怎么办?”
“阿姨,我中考完的时候,自发现取向以来一年多写的日记被家里人看到,他们对我已经很失望了,不在乎以后还能怎么坏。我之前没遇到过真心喜欢的人。阿姨我不知道您会怎么想,但我的确是第一眼见楚澜……觉得‘就是他了’。后来跟阿澜的接触,我承认一切都是为了让他知道我的心思,但我从没强迫他。”纪宵淡淡地说,做了很长的停顿,才复又说道:“所以我从开始,包括以后,在乎的只有他一个人。工作没了可以换,被邻里瞧不起可以搬家,但楚澜我没法放手。”
话里对“喜欢”与“爱情”只字不提,毕竟在大人看来,这再肤浅幼稚不过了。他把自己私下的打算换了种方式讲出来,说完后,纪宵望向楚澜,对方唇角弯弯,朝他无声地说了一个字:“傻。”
李文茵似笑非笑,终是摸了摸他的头,道:“好孩子,他以后做得不对的地方,你也别惯着。阿澜要跟谁过是他的自由,但看到他选了你,我挺欣慰。”
楚澜帮腔说:“可不是嘛,二十四孝好男友。”
纪宵本意是和丈母娘见个面后就回家去,无奈李文茵非要留纪宵住,说晚上回家不安全,楚澜还在旁边煽风点火,让纪宵陪李文茵看肥皂剧。
他不知这到底算不算幸运了,只是当晚跟楚澜躺在一起,又更加心安,好像之前受过的委屈和辛苦,在现在的回报面前都不算什么。
“阿澜,有话对你说。”纪宵兴奋得毫无困意,推了推身侧的人。
楚澜都快睡着了,翻了个身抱住他,喃喃道:“爱妃,有事……明天再启奏吧。”
他闭着眼,呼吸绵长,微卷的睫毛轻轻地颤抖。纪宵侧身躺好,眼睛适应了黑暗,隐约也能看见楚澜的轮廓,那句话想了想还是没憋住,倾身在楚澜耳边道:“爱死你了。”
楚澜鼻尖抽动,嘟囔着往他怀里缩。
他俩还没回来的时候,鉴于全国大学基本都放暑假放了一段时间,周扬这个好事者又开始张罗着高中几个玩得好的一起吃顿饭玩玩桌游,互相交流心得。也就是纪宵和楚澜在云南,才拖到了现在。
翌日十点,樊繁便来楚澜家敲门了。她可能没预料到开门的是纪宵,状况外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纪宵手里还捧着个玻璃碗,正在拌麦片,开玩笑说:“昨天我送他回来,你**妈说太晚了担心我安危,让我留下来凑合一夜,今天她又早起去打牌——可能不是让我凑合,主要想让我打扫卫生吧。”
他侧身让樊繁进屋,给她倒了杯酸奶,楚澜正站在电视前,边看早间新闻边啃三明治。樊繁一见他,青梅竹马的情谊首先涌上心头。
她和楚澜向来不怎么注意亲密度,但一般朋友也知道这俩还算远方亲戚,也不说什么了。以前樊繁见了楚澜,偶尔会给他一个拥抱,今天见楚澜,全须全尾地站在客厅,樊繁立即扑上去,从背后狠狠地抱住他:“儿子!你回来了!”
楚澜拍拍她的手:“没吃早饭那边还有多的,去拿一点。”
这种关心实在太久违,樊繁差点喜极而泣,刚想发表感言,连帽衫的帽子被人拽住,用一种“拎”的手法将她提开了。
纪宵皮笑肉不笑地塞给樊繁麦片:“吃归吃,别动手。”
樊繁:“……哦。”
等他们收拾好后,纪宵便接到了周扬的电话,催他们快去集合。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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