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到底还是以为,你连跟了十年的宁王都能出卖,对我家大人恐怕也不是真正忠心,”老周十指交叠,说得冷静而清晰:“说到底,我还是不放心。”
所以他做出了决定。
“你必须死,不管大人以前曾多么看重你,你投靠他又是多么的来之不易,哪怕为了此事受到大人的责罚,”老周缓缓回身,抽出身后的长刀:“宁肯错杀,不可放过。”
气氛骤然紧绷。
戏子缓缓抬袖,反手至腰间,细细的缎带被抖开,内力灌入,形如长剑。
这样的天气自己能撑多久,说实话,他自己也不知道。
缎带割过数人咽喉,血剑在雨中飞射,很快便被冲淡了开来,只余下浓浓的腥气。
老周在人群外,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已经不是第一次杀人,这双漂亮的手还是一如既往的辛辣狠毒。净莲湿淋淋的长发被带向身后,凌空忽然有暗箭射来,他斜斜地侧了侧身,箭尖自肩头贯入,半截箭身没入皮肉之中。他倒抽了口冷气,然后缎带一抖,如虹的气息破开人群,竟是生生杀开了一条血路!
走!
没有丝毫犹豫,几乎是电光火石间戏子飞身撂倒数个人影。曾经“九尾莲”独挑千军万马,如今亦是依旧威名赫赫。刹那间老周瞳孔中倒映出那人灵动的身影,在暴雨中竟生生飞扬起一种凌厉的柔媚,光华夺目到逼得人睁不开眼。
没有人不会喜欢这样的他。
老周回身,自侍卫手中拿过长弓,搭箭在弦,极细微的声音都被他捕捉在耳中,然后逆着风势,放箭!
破风之声。
净莲没有回头,敏锐的感知让他下意识的想侧身让过,但却又很快地调整了回来。银针刺穴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好方法,如今他已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周身气力的流失,若是此时再分神去躲避,恐怕就真真是要交代在此处了。
如今此番,这情形若是让行止见了,免不了又是一番嘲笑。
净莲暗暗咬牙,但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未到来,那杆羽箭穿过无数雨丝,最后居然擦过净莲的衣角,斜斜射在了一株老树下。
净莲瞳孔陡然一缩!
被他点了穴季清季小书生,如今就藏在那棵树下!
他猛然回头,就见老周收了弓箭,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雨幕中那人的意思已是相当明显,是要戏子在眼下来做一个选择。
逃走,就保不住季清。
刹那间戏子的身形顿了一下,也就是这么一个极细微的瞬间便给了那些追兵以可乘之机,就见数支羽箭穿过雨幕冲戏子齐齐射来,然后那白色的身影在丛丛树木间一闪而没,仿佛从未存在。
到底,还是选择了自己逃走。
“老大,要不要派几个兄弟进去搜一搜,那小子好像是受了伤,估计也跑不了多远。”手下有人这样问道。
“去吧,”老周遥遥的望了那树丛一眼:“去我方才将箭射中的那棵树下看看。”
“是。”
立马就有人去了,老周手下的这几人也着实灵光得很。一个个猴子似的,只听见树林里声音悉悉索索,然后便是翻找的声音,最后传来一声惊呼:“哎呦都给我往后退,这里有什么东西!”
一阵稀稀拉拉的应和声,片刻后又有人自树丛间钻了出来,手里握着一根缎带:“老大,这是方才那人……”
老周垂眸,雪白的缎带上染遍了血迹,隐约中可以看出原先绣着团云牡丹的暗纹,如今浸透了血水,又显出些许凌厉的妖娆:“是他的,继续。”
话音未落,树林间立马又传来不少惨叫声,老周神色一动,大约又意识到了什么。就见他将缎带递给一旁的侍卫,只身走入重重雨丝中。
“老大!”那侍卫显然觉得这般不甚安全。
老周回头,犹豫了片刻后道:“那缎带,你替我好生收着。”
“哦哦……可是……”侍卫不明所以地点头,待回过神来时,老周的身影已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老大,你来了。”不远处有人点起了火把,老周淡淡地放眼过去,就见不少人都挂了彩,一个个面露不忿:“他奶奶的,那小子给咱玩阴的,居然偷袭,妈的真不要脸!”
老周走过去,细细察看了他们的伤口。口子虽然见了血,但只要是行家都看得出,这伤实在是有些浅,虽然看上去骇人,但实则透露出戏子已然是强弩之末,委实翻不出什么大浪。
想到这里,老周也是放下心来,冲那些士兵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些,然后独自迈入林中。
他知道那人会在哪里。
黑漆漆的泥地里出现了几块墓碑,墓碑旁有一棵极高的古木,参差繁密的枝叶下隐隐约约像是拢住了一个人影。
戏子微微弓着身,怀里抱着淋了雨的季清,小书生还是昏迷着,身上微微发着抖。
“……你对他倒是上心。”老周沉默了一番,然后道。
“我跟你走,”戏子朦朦胧胧的开口,声音缥缈得仿佛破碎:“但是季家……我已经再也不能亏欠他们了。”
明明白白,是要保季清一个周全。
“可以。”老周点头。
“我知你眼下还不会杀我,在梓楠同行止的较量中,我不敢说自己是举足轻重,但至少,也足以决断一些大局。”戏子脸色苍白:“杀了我,你会后悔的。”
老周眯了眯眼。
“再有一个,你不要以为有了我便可以牵制行止……他那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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