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虎,小虎……他说这话时没留意萧衍正下朝回来,在他身后直瞪了他好几眼,冷飕飕地说:“你以后生了女儿就叫大虎,再生个叫小虎,要是敢不叫这名儿,就是欺君,等着吃牢饭吧。”
萧崵满脸的表情像是被卡住了,慢吞吞地转身,不情不愿地躬身揖礼:“皇兄,臣弟跟皇后开玩笑呢,开玩笑。”
萧衍颇为嫌弃地扫了他一眼,由着内侍替他将垂毓冕冠摘下来,明珠相错的叮当响声夹杂着沉郁的数落声,“朕念你言辞恳切,太后又想,准你从封地回长安,你这见天儿的就没个正事干吗?”萧崵的眉毛拧到了一块儿,正要出言辩解,一直躲在屏风后玩布娃娃的润儿撑着小短腿蹬蹬地跑出来,直往萧崵怀里钻:“五叔,五叔,娃娃的眼睛掉了。”
我探头一看,见那细绸缝制的蓝衣娃娃的眼睛果然松动了些,乌黑的琉璃珠耷耷地挂在上面,有种诡异的感觉。萧崵这下顾不得跟萧衍费唇舌了,忙将布娃娃拿过来,瞧了瞧,温声哄道:“五叔明儿给你买个新的,一模一样的。”我暗叫不妙,果然萧衍冷冽地扫了一眼那娃娃,一把夺过来,“什么买新的,不许买。你是男孩儿,天天跟个姑娘似的玩娃娃像什么话。”
润儿抿着秀唇,惨兮兮地仰头看萧衍,又往萧崵怀里钻了钻,泪眼婆娑地盯着萧衍手里的布娃娃,不敢去拿。萧崵看得十分心疼,伸手摸了摸润儿的脸颊,又偷眼觑看了萧衍的脸色,将润儿揽在怀里,像是一对小可怜,在皇帝陛下的怒火里瑟瑟发抖。
殿内一时气氛冷谧,我怀中的女娃似是对这股阴风有所感应,在襁褓中微微醒转过来。秀嫩的拳头握着,咿咿呀呀的,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直往萧衍身上瞥,胳膊朝着萧衍伸过去,急得直哭。萧衍冷凛的脸色瞬间化了,随手把那令他嗤之以鼻的蓝衣娃娃扔到一边,把缕着冷硬金线的外裳脱掉,只穿着柔软的缎衣从我手里将孩子接过来,耐心十足地哄了哄,温柔笑道:“父皇给你想了个好名字,萧如意,怎么样,以后谁要是敢不让你如意,父皇就抄了他的家。”
我摸了摸额头,见润儿深抿着唇,抬起肉嘟嘟的胖手摸了一把那并不存在的泪,如一朵风中残荷,虚弱凄惨地靠在萧崵肩上。萧崵深有感触,越发怜惜地搂着他,趁着萧衍不注意,脚底抹油般地抱起润儿跑了。如意虽然不满周岁,但已将狗腿子的作风发挥的淋漓尽致,她也不知有没有听懂这个名字的意思,便抱着萧衍的脖子往他脸颊上糊了一口唾沫,娇憨柔美地笑着,拿自己的脸颊去蹭萧衍的。
看得我一阵发愣,我这是生了个什么?
魏春秋弓着身子,颤巍巍道:“陛下,凤阁议事的时辰到了,大臣们已等在那里好一会儿了。”萧衍恋恋不舍地把如意从怀里揪出来,正要我这里送,如意立马放声大哭,娇嫩的嗓子哭得撕心裂肺,竹节般的手指紧揪着萧衍的衣襟,小脑袋抽抽搭搭,抹了萧衍襟前一片泪。
萧衍忙把她紧抱在怀里,心疼地说:“别哭了,再把嗓子哭坏了。”如意边哭着,边用一双被泪水洗刷的晶亮清澈的眼睛去看自己的父皇,像一个将要被抛弃的女子,哀怨凄惨。萧衍只犹豫了一会儿,便回身看了看自己的外裳和冕冠,抱着如意吩咐魏春秋:“把这些带上,备辇,去凤阁。”
我直愣愣地看着萧衍抱着如意往外走,留下呆如木鸡的魏春秋,半天回不过神来。
萧衍抱着如意去凤阁议事,不出两天,已传得沸沸扬扬。说外臣争论的脸红脖子粗,小公主趴在陛下膝上玩得怡然自得,其间还碰掉了一对碧玉貔貅和一把竹骨折扇。议的据说是关于突厥战事,萧衍暗中襄助霍顿将须磨嘉所部打得四处逃散,可渐渐势大的霍顿竟开始不把大周放在眼里,纵容其手下侵扰韶关边境,关于是战是和朝中又分成了两派。
当天,据说没有争论出个头绪,因为这场议事以如意小公主把皇帝陛下的外裳尿湿了而告一段落。
---近来我很是苦恼,因为出嫁了的芳蔼回宫陪我,给我讲了个从乡野田间听来的故事。说是从前有个姑娘对自己村头的男子一片痴心,奈何那男子已有妻室,且与自己的妻子琴瑟和鸣、好不恩爱。那姑娘所求不得,郁郁而终,阴司之中,向阎王求了来世转生为那男子的女儿,阎王念她痴心可怜,便如了她的愿,果真将她托生成了那男子的女儿。
姑娘饮过孟婆汤,什么都忘了,唯独前世的痴心怨恋留了一抹影子在心头,投生后果然与自己的父亲格外要好亲密,等到出嫁时花轿出了二里地,哭了一路,最后怎么着也不肯嫁,非要守着自己已经鳏居的父亲过完下半辈子。
我听得头皮发麻,看了一眼在床上玩碎璎珞的如意,等芳蔼走后,将她高高举起,阴沉了脸色,震慑似的问:“你说,你是萧衍欠下的哪一笔fēng_liú债?”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这巴掌大的小孩儿竟好似冲我翻了个白眼,凤眸艳丽,带着精妙的勾,颇有些萧衍的□□。
我随手拿了一柄木樨晒骨团扇照她脸上比划,她瞪圆了俏眸看我,一副‘你不敢’的凶悍表情。心里的气还没等发作,扇子便被人从上面抽了去,萧衍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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