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琰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对蒙挚道:“你不信我们,也该相信飞流。你问问他,这是不是他的苏哥哥!”
这句话飞流倒是听懂了,对蒙挚重重点头,严肃无比地说:“就是苏哥哥!”
蒙挚的视线在他们三人身上转来转去,其实心中已信了大半——苏伍和梅长苏的相似之处他不是看不出来,况且唯有如此,才能解释他令人生疑的来历,与江左盟不言而喻的牵连,还有萧景琰和飞流的种种反常行径。可是借尸还魂这样的事,从来只在戏文和民间传说里听过,没边没影,死无对证,却要他怎么相信?若是飞流和皇上都不过是因为思念太甚而被人蒙蔽了呢?
萧景琰见他仍然沉默不语,便有些着急,声音也大了起来:“蒙大哥要怎样才肯相信?小殊他……”梅长苏赶忙拽了他一下,道:“低声!”
又看了蒙挚一眼,叹道:“这种事情,换了我也不能就这么信了,总要给蒙大哥点时间。来日方长,何必着急?”
萧景琰胸膛起伏,似是在努力克制自己,深呼吸了两下才压低声音道:“我就问蒙大哥一句——你难道真以为世间有人能令我忘了小殊?”
蒙挚身子一震,抬眼瞪视着他,半响才缓缓点头:“你信他是小殊,可你凭什么……?”他心情激荡之下,君臣分际都忘了,“你就不怕是有人处心积虑,借他之名……?”
梅长苏低头苦笑,是啊,凭什么?魂魄之事终究虚妄,除了飞流,蔺晨静姨甚至是景琰,他们相信,不过是因为他们想要相信吧?
“凭什么?”萧景琰忽地冷笑,踏前一步,双眼逼视着蒙挚,沉声道,“蒙大哥可曾试过对一个人……思之欲狂,无时或忘?”
他不等蒙挚回答,接着又道:“三年前自从他离开,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他,他无意中的一个小动作,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在我脑中过了千百遍。”他闭了闭眼睛,回忆起那段几乎将他消磨殆尽的日子,脸上不禁现出痛苦之色,“所以没有人能在我面前假冒他……或者有人能手眼通天,将和他有关的一切打探得一清二楚,但要假装成他来骗过我,却是绝无可能。”
他如此斩钉截铁的笃定,可其实也不是什么无法辩驳的确凿证据,但蒙挚却蓦然觉得他能明白——当你与一个人熟悉亲近到了极处,大约根本用不着言语举动,他一个细微的眼神表情,都是不足为外人道的独一无二。是以世间再顶尖的易容术也不能常年累月的假扮别人的亲人挚友,何况这苏伍单从长相而言,跟小殊可一点都不像……更何况,萧景琰所说的那种要死要活的相思他虽没体验过,但和妻子恩爱相守这么多年,每次分别也是思念牵挂不已的,将心比心,若有人想要假冒妻子来骗过他,恐怕也是不能的吧?
难道……真的像皇上刚才说的那样,小殊借尸还魂又活转来了?
天下真有如此好事?
他沉吟着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想好说什么,一旁的梅长苏忽然轻轻地喊了一声“景琰”。本来瞪着蒙挚的萧景琰转过头去,见他欲言又止神色古怪的看着自己,还道他因为蒙挚的犹疑而心中难过,伸手抚了抚他肩头劝道:“别钻牛角尖,你自己刚才还说要给蒙大哥点时间不是?”
梅长苏摇了摇头,又低低唤了一声“景琰”,却又一次没了下文——他不是心直口快之人,先前十多年的谋士生涯更是早就习惯了说话转弯抹角,半藏半露,若论口才,他三寸不烂之舌可以翻覆庙堂,可以纵横江湖,却……不太会表白他自己的心。
反而是平日不擅言辞的萧景琰,心中想得通透,口中便说得淋漓痛快,此时此刻倒叫梅长苏生出几分羡慕来——思之欲狂,无时或忘。他或者不曾为他如此煎心如沸,痛入骨髓,但那些拳拳相思,脉脉牵念,他也是为他尝过的,他也想说与他知道,可是千言万语到了唇边,竟不知如何启齿。
萧景琰听他连唤自己两声,却又不说话,刚有些担心起来,忽觉手上一紧,已被他握住了。两人虽然比这更亲密十倍百倍的事都做过了,但这还是梅长苏破天荒头一次当着旁人主动与他亲近,萧景琰不知他为何突然做此举动,惊喜交加之余也不敢轻举妄动,傻傻地任他握着手,生怕一个动作大了让他“清醒过来”,只是脸上笑容却绷不住越来越大。
蒙挚在一旁看着他二人执手相望,一个咧嘴傻笑,一个唇角轻扬,仰起脸看了看头顶高远的万里青空,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这人是林殊!
这人当然是林殊!
这人一定非得是林殊不可,否则……否则这满天神佛,岂不是都瞎了么!
笑声惊动了互相将对方看进眼睛里差点拔不出来的两人,梅长苏这才意识到自己忘形了,抽回手低低咳嗽了一声:“蒙大哥不信也没什么,就当我们刚刚相识,从头结交……”
蒙挚用手抹了把脸,打断他道:“我不是不信,我是……不敢信啊……”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眼前这人几眼,踏上一步,似是想伸手捏一捏他的肩头,手抬起一半却又迟疑地停住,犹犹豫豫地道:“你……真的是小殊?”
梅长苏展眉一笑:“如假包换。”
蒙挚对着他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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