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谈话进行了半小时,便在赵桓非常泄气的心情中结束了。
无情毫发无损地走出了这座宫殿,和方应看驱车离去。
也许一切真的结束了。
“怎么样?赵桓有没有为难你?”一上车方应看就问。
无情摇摇头:“还好,正如我们所料,他没有证据,只是提起案发那天晚上的一些细节来试探我,我还应付得了。”
车窗外雨越下越大,方应看一边仔细开着车,一边从后视镜中偷瞄了几眼身边的人。其实无情从王宫出来,精神就不大好,方应看看他缩在座椅里连眼睛都不想睁,便再没有多问下去。无情平时的作息都是睡到中午才起床的,上午这种美好的睡觉时光被烦人的事情占用,自然非常不爽。
于是一到家,无情就匆匆换了衣服,去补眠。
可无情进了房间不到两个小时,外面的雨刚消停,门铃却不让人安生:“叮咚——”方应看以为又是那些烦人的没完没了的警察,便没好气地走过去打开了门。
然而门口赫然站着,任怨。
他微微低着头,敛眉垂目,不敢和方应看对视,手中的伞还淌着水,上衣还好,但裤腿和鞋完全湿透了。人比上次见面时消瘦了一圈,看起来非常灰白。方应看看着他,心里泛起一阵难言的感觉。
两个人走到今天,真可以说的上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进来坐吧。”方应看和上次一样,顺手接过他手里的雨伞,侧身让进他。这细小的动作让任怨心下一动,却搭眼看见了玄关鞋柜旁的一双男士皮鞋,上面还沾着水珠,显然不是方应看的。
“你爱上别人了对不对?”任怨盯着那双皮鞋没有动,愣愣出神,他能感觉到这屋里的氛围和上次方应看一人居住时不大一样了。
方应看没回答他,让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为他倒了一杯水。
他没回答,其实是因为不知道怎样回答,爱不爱这个问题太大,他曾经花了三年的时间爱上面前这个人,而这个人却问他:你是不是爱上了一个和你上了三次床的人?他无言,不可否认,无情对他来说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但这份“特别”究竟能不能说是爱呢?
任怨突然这么一问,他恍惚记起,自己回答过无情:
爱这个词太沉重。
以前是,现在亦是。
任怨看他不答话,又有点走神,明显是心虚。但想了想,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于是他尽力放软了态度,低声道:“我……我是真的无处可去,我知道你恨我的背叛和欺骗,也知道我再想从你这里奢求一丁点感情都是妄想,可看在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的份上,看在我是真的爱上你的份上,能不能给我个机会,把所有的真相告诉你,当然,我不求你能原谅我,只求你给我一个坦白一切的机会……?”
他的身体倾过来,半蹲跪在方应看腿边,手覆上方应看搭在膝盖的手上,抬着眼睛微微仰望着方应看。
爱过的人、记忆中的温度、熟悉的手掌纹路,面对这些,方应看无声地叹了口气:“你说吧。”
☆、第 18 章
任怨抿了下唇,手指又捏紧了几分,开始回忆起那段并不愉快甚至悲惨的过往:“我曾经跟你说过,我有一个哥哥叫任劳,而且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这件事我并没有骗你,只是他的死因……我没法对你说出口。”他微微扬起头,午后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眼中盈盈泛着水光,“我们生活的村子肮脏、贫穷、恶毒,父母在我还不记事的时候就死了,记忆里只有大我两岁的哥哥和我相依为命,我们唯一的生活来源就是在别人家里偷到的食物。当然,也不是每次都能顺利逃脱,被抓到了,也无非就是一顿打。”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似笑非笑,唇边流露出苦涩的意味。
“直到我六岁的时候,村子里有一种可怕的、无药可救的疫病蔓延,也是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那里不是没人管的地方,政府害怕疾病传播到其他的村子去,于是来了人一把火焚了村子,我关于哥哥最后的记忆,就是那时候,我捧着已经染病死去的哥哥的尸体,坐在地上,身边是火光和村子里那些罪有应得的人们的哭喊和挣扎。”
他的表情因为痛苦而有一点扭曲,听得出来他在竭力压制自己声音的颤抖。
方应看看着他的脸,竟觉得有一些陌生,尤其是他在说起同村的人葬身火海时,语气里那隐藏的、不易捕捉的快意,看得出,幼年时那些人给他造成的伤害和阴影至今都未消退。
“我和村里几个没有感染疾病的男孩子、女孩子被一辆牛车拉出那个村子,来到了这个完全陌生的、所谓的‘外面的世界’。”
如果方应看没看错的话,此时他眼中是有一丝丝嘲弄的,好像在说,外面和里面,其实没什么区别。
“我比他们其他人都要幸运,因为我遇见了蔡京。可以说,我的一切都是他给的,”他看了看方应看的脸色,“我没有办法......我被他哄骗着、逼迫着做了太多错事,我犯的很多错,可能下辈子都还不清......”
方应看盯着他:“当年,我父亲的死,与你们有关吧?”
任怨泪眼愣了愣,竟然承认下来:“是......是我......将方总的行程、路线和车牌号码告诉蔡京的......”他直直地望着方应看,“对不起......我不知道如果拒绝蔡京的命令会是什么后果......我不敢、也没办法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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