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别过头翻了个白眼,任凭沈不夜笑了一声之后就将头凑进我的颈窝。
我跪在大堂之下,威严的气氛让我不由得开始屏住呼吸。
我不由得想起几年前,我也是跪在这个地方,磕头请求指挥使将我纳入锦衣卫。如今指挥使的面目依然威严中带着一丝凶狠,而顾弗尘当年那样在世事变迁面前的茫然无措已经被岁月消磨殆尽。
“顾弗尘!”
“属下在。”我低头抱拳,上前方传来指挥使不怒而威的声音。我不敢直视他的面容,斜瞥之下却看到身边沈不夜金黄色的飞鱼服衣摆。
“黄旗百户顾弗尘,入我锦衣卫四年,剿灭逆党有功,又独身格杀反贼林风煞,忠心不二。即日予你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黄旗副使之职,官至正五品,辅佐黄旗总旗沈不夜。”
“谢……”我发现自己一开口声音都颤抖了,连忙深吸气然后大声道:“谢指挥使!在下定当继续为大明王朝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我站起来,从旁边一人手里领过新的官服和官帽。黄色的飞鱼服和沈不夜的一样用金线绣着繁复精致的花纹,只是图案和他的有所不同。
我揽着崭新的官服跨出大堂。抬起头,目光从屋檐的边缘掠过奔向遥远的天空,我忽然发现,似乎没有了浮沉没有了怨仇的天空,出现了以前从未见过的澄澈。如同飘忽不定的光阴终究找到了原本的轨迹,然后在它应该属于的那个位置发着也许并不耀眼的微光。
我笑着走下几级台阶,坐在下面等沈不夜。我垂下眼,然而头顶的浮云依然在亘古之中以永恒的姿态聚散不定,如人世浮沉无常。
“哎沈不夜你快来救我!”我情急之下只好大喊大叫,衣服的领子我明明看好了才钻进去的,结果一进去我就找不到从哪里钻出来了,在衣服里面闷得我气儿都喘不上。铃铛的响声愈发地大起来,我还想说什么来求助,眼前就恢复了之前的景象。
我先看到的是两枚精致的铃铛正在微微晃动,然后看到沈不夜拎着我的新衣服站在面前,眼神依旧冷漠却凌厉如刀锋。
“你不会解开带子再穿么。”沈不夜道。
我讪讪地从他手里接过衣服,拨开领子,小声道:“哦……原来这里有根带子啊……”
沈不夜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叹了口气,凑过来从我手里拿过衣服,解开带子披在我身上。我很配合地将手伸进袖子,然后盯着沈不夜弯下腰拴紧领子上的绳纽。
我眨了眨眼,看着沈不夜英挺的轮廓。
第一眼看到他时,那种比寒风萧杀比雪夜冷酷的目光也许依然存在。但如今的沈不夜,对于我来说已经是之后岁月里不可分离的部分。他的眼神现在却可以被解读出别样的光华。
“喂……”我刚想跟他说什么,沈不夜便头也不抬地道:“今天晚上有你的庆功宴。下午我有事要出去,回来之后找你。”
“好……好啊。”我干笑了几声才觉得有点傻。
其实他知不知道,从来都不知道,他的存在比全世界的功名利禄加起来都重要。
沈不夜离开之后,我也不想睡午觉,就趁这几个时辰的空当带着刀在卫所里转悠。
现在我对卫所的布局已经很熟悉了,但是很多地方我以前都没进去过,准确地说是以前不被允许进去。
走前面,我不禁停下了脚步。三层的高楼宁静而庄重地立在卫所最里端,警备森严得有点压抑。因为这里储藏的除了书籍以外,更多的是关乎整个锦衣卫甚至大明王朝的机密以及锦衣卫秘传武学的秘籍。
我忽然很好奇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就算没装什么大不了的借本书来看看也不错。
“哎,”我没皮没脸地扯了扯其中一个守卫的袖子,“我可以进去吧?”
执行守卫任务的是红旗使厉初手下。估计是屈于我的淫威,他虽然目不转睛地直视着前方,但额角已经渗下来一滴晶莹剔透饱满圆润的冷汗:“顾……顾兄现已是副使,请便。”
我很潇洒地冲他一笑:“谢啦!”然后整了整衣冠大步流星地走。
虽然很少有人,但是因为常有人来打扫,所以阁中没有丝毫灰尘,层层叠叠的书籍在丈许高的书架上整齐地排列着。微弱的明火都被灯罩包围起来。
第一层没有什么机要,尽是些史书之类的。我走马观花地逛了一圈就沿着木梯登上第二楼。
二层的火烛更加淡。我搜寻了一周,终于在一个看起来很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有关于锦衣卫内部机密的资料。我很好奇地抽出一本翻看,到如今我觉得我必须对这个组织有更深层次的了解,不然真心对不起腰上这块锦衣卫的牌子。
我索性坐在有些冰凉的木质地板上,把刀卸下来放在边上,靠着书架开始看书。
烛光摇曳,晖黄的微光轻柔地披拂在泛黄的书页,披拂在那些用浓墨一笔一划记录下的印记之上。
我先是翻看了历代黄旗总旗和副使的名录。果然我的名字还没有被记录上去,不过沈不夜名字旁边那个空白让我莫名地感觉一阵激动。字是他亲手写的,笔划刚劲清晰。
将这本册子整齐地摆回原来的位置,又抽下另一本更厚的。
纸墨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嗅出浓厚的年岁气息。
这本册子似乎是一些锦衣卫的前辈执行过的任务记录。从旁边执行人名字的数量就可以粗略地想象出当时的场面。我发现这些人名字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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