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你能好好享受最后的时光。”
顾清让目不转睛地看完了全程。
之前诸多的猜测终于获得了答案,恍然大悟。
他还是低看了许喟。顾清让原本以为许喟是要自己当皇帝,以一个快穿者成为银河帝王来实现最大程度的世界颠覆,哪知道人家的格局宏大得多,直接改君主制为共和制,灭杀王室,取缔贵族,赋权平民,拯救贫民,还让贫民来当总统,最后自己还毫不占道德制高点,主动要上人民法庭接受审判,最大程度地维护住了民主和法制。
佩不佩服,太他妈佩服了。
【班·摩利好感度+30,好感度达到50/100。】
得了,人都快又要被他杀上一次了,结果好感度还蹭蹭涨上来了。不过两次死亡都是对方无心之举,奏笛客那一次是意外,这一次更是意外中的意外,人家甚至都冒着风险主动提示你别来送死了,可你还是来了,怪不得人家。
“哥哥。”
顾清让正独自感慨着,却听到身边传来冷冷的一声呼唤。
一侧眼,就看到埃尔曼用前所未有的目光看着他,问道:“这一切,你提前都知道吗?”
顾清让张了张嘴,好一会才艰难回答道:“绝大部分是不知道的,但并不能说一无所知。”
“也就是说,你知道了我今天可能会死在这,却还是什么都没和我说,眼睁睁看着我走进陷阱?”埃尔曼的声音反而平静了下来,却让顾清让愈发清晰地感受到了对方正在积累的狂躁情绪。
顾清让做不到撒谎,连许喟都放弃了所有的伪装,他又怎么能粉饰自己:“……是的。”
“哈,哈哈哈。”埃尔曼猝不及防地发出了一串破碎的笑声,这笑扭曲了他一张原本俊美无媲的脸。
埃尔曼恍然说道,“连你也,连你也……”
“你明明都知道的!”男孩猝然愤怒地尖叫起来,手中的电浆手-枪不受控制地挥舞着,“你都看到了的,爸爸不要我,妈妈想杀我,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这残酷透顶的命运!我为了今天我付出了多少,我忍受了恶心的老阿伽门农多久,我杀了多少人,在你躺着的时候,你知道我放弃了多少东西,到头来,到头来……”
渐渐平静下来的埃尔曼恢复了一脸的冷漠,脸上狼狈的痕迹成了美丽面庞上刺目的裂痕,就像一座喷发后只余灰烬的火山,再说出口的声音也是声嘶力竭后的颓然:“到头来还是一场空,什么都没有。哈,这就是我埃尔曼的一生。”
顾清让手脚冰凉地看着面前的男孩,说不出一句话,多说一句话都是可耻和伤害。
他之前何尝没有苦苦纠结过。这就像他还活着的时候,那时很流行一道面试题,问如果你是一个火车司机,在铁路的分叉口上,你看到两道分叉口上都有人,一边人多,一边人少,你选择开向哪一边,你选择压死谁?当时网络上冠冕堂皇的指责根本毫无意义,那些人是在空中进行评判的,仿佛他们的火车头能悬浮到空中,谁都不会压死,这样就能对任何一方的选择都进行道德裁判,可事实就是,顾清让真的面对了这种情况,他贴在地面,他无法让这个火车头悬空,他甚至不是那个拥有权力的司机,他什么都不是。
他能对抗的了许喟吗?对抗不了。即使对抗得了,他能有比许喟更好的办法和能力来拯救这个锈蚀到根的国家吗,能拯救那些更为无辜的平民和贫民吗?十个生命的价值不能和一个生命进行简单的数字衡量,可是当数字变成了几千亿生命呢,你还能无视吗?
但是,埃尔曼就该死吗?以及这些死去的皇家近士兵和其他死在这场政变中的人就活该死吗?
没有答案,顾清让给不出答案,也给不出选择。
所以他只能看着,唯一能做到的仅仅是不去逃避,不让自己离开这场火车事故,甚至特地从这个世界之外赶回来,主动躺在了车轮之下。可他这一躺又有什么意义呢,他不知道,但至少自己好受些。
“所以哥哥,”埃尔曼拎着那把可以瞬间将人体消解于无的电浆手-枪,歪着脑袋问道,“你明明知道这是个死地,却还是陪我来了……你是来陪我一起死的吗?”
顾清让都觉得自己的声音傻里傻气的,他傻笑了起来,摸着后脑勺说道:“是呀。”
埃尔曼依旧望着他,撇着嘴,眼眶悄悄红了,嘴上却依旧冷冷地问:“多傻呀,你为什么这么做呀?”
顾清让继续傻傻地,甚至是表述错乱地回答着:“因为我想让你知道,即使你没有了权力,也依旧有人愿意陪着你。你不是被所有人抛弃的,虽然我救不了你,我很抱歉,我很抱歉……”
他忍不住和许喟一样连连道歉,却被埃尔曼突如其来的用力拥抱打断了。
“这样就够了,”埃尔曼又重新变得软软糯糯的声音从他怀里传来,却终究带上了几分嘶哑,“对我来说很足够了,我要是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要什么王位了,我要哥哥就可以了。我不怪你的,你没有错。许喟那个混蛋或许也没有错,总归,如果我死了,世界会变得更好不是么。”
“当然啦,世界会怎样我才不关心呢,我关心哥哥就可以了。谢谢哥哥,虽然哥哥总是把我弄哭,我明明都是很坚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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