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卧室。外套在床上,我扑过去,摸到洁白、光滑、凉丝丝的床单。我想伸手够外套,够不着,我想拉床单,把外套带过来,拉不动。我绝望地看着外套越来越远,我的心在往下沉,人在往下沉。外套看不见了,床单也看不见了,眼前满是金星闪耀,然后是黑暗,无边的黑暗,我沉了下去。
☆、第十一章 约瑟夫(4)
周围是冰凉的海水,我沉在漆黑的海底,咸涩的海水充斥着我的肺,我无法呼吸。胸口的疼痛已经麻木,我感觉不到生命的痕迹,痛苦、悲伤、酸楚和愧疚,以及幸福、甜蜜、希望和激情都已离我而去。我终于放下了、解脱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昭,你不来看看我吗?宝贝,我没有告诉你,这是我私下里期望的结局。不是你离开我,而是我离开你。我很自私,我太自私了,原谅我吧,宝贝……
“马蒂!……”
是你吗?昭,你在哪儿?我怎么看不见你?
“马蒂!……”
我看不见你,昭,你能摸摸我吗?让我知道你在我身边。
昭摸我了。他的手好大,好暖。他扶着我的头让我平躺好。我依旧看不见他,我想抬手摸摸他,却没有力气。
“你别动,马蒂。”
昭又离开了。你去哪儿?昭,别离开我!
“张嘴,马蒂。”
我知道,我听见了,我张开嘴。我张了嘴吗?我不能肯定。好像除了那一点点模糊、飘渺的意识,其他的,身体和四肢,都不再是我的了。我能感觉到它们,却没有能力去支配它们。我不知道是否张了嘴,我是想听你的话的,但是我不知道。
我肯定没有张嘴,以至于昭掐着我的下颚才使它张开。别怪我!别生我的气!我想听话的,可惜没有做到。
昭在我嘴里放了什么东西,然后把我的嘴合上。他托着我的下巴,没有立即拿开手。这很好!非常好!只要能感觉到你在我身边,我就安心了。
昭又抓住我的手腕。呵,这些你都学会了。什么时候学的,我还没教你呢?学会好。你不是说,总是我照顾你吗?其实我也需要你照顾的。我们彼此照顾,我们相亲相爱,相伴终生,就像一对真正的夫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马蒂……马蒂……”
你声音怎么变了?昭,是被我吓的吗?不要担心,我已经好了。只是等一会儿,宝贝,等我一会儿,我就睁开眼睛给你看,我已经好了,你不要担心,宝贝。有你在,我不会死,我不舍得的,我不舍得你。
一只手轻轻抚上我的面颊,温柔、缓慢地摩挲着。
是你在抚摸我吗?昭,你手掌上的茧子这么硬啊!不对!昭的手上有茧子,但是这烟味?这是烟草的味道,只有经常捻卷烟草的手指才会有这味道。昭没有这味道,这不是昭的手。
“马蒂,你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这沙哑的嗓音不是昭,很熟悉,但不是昭。昭的嗓音醇厚,有磁力,我一听就能听出昭声音里的不安,即便有不安,也还是很好听。莫非是约瑟夫?我们经常拿约瑟夫的嗓音开玩笑,当然他不会生气,他还嘲笑自己是“破锣嗓子”,因此约瑟夫从来不唱歌。
我使劲睁开眼睛,出现在我上方的是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注视着我的是那双沉浸、忧郁的蓝灰色眼睛,是约瑟夫!庆幸、失望的情绪同时袭上心头。还好,不是昭。我一直对昭隐瞒自己的病情,就是怕他为我担心,怕他带上更加沉重的思想包袱,走得不够潇洒,不够坚定。还好,我活过来了。上帝不要我,因为我对昭的誓言还没有兑现。可惜,昭没有来。不知道我下一次发病时,总有那么一次最严重的发病时,他会不会在我身边?
“马蒂,马蒂。”
“约瑟夫,你怎么会……”我使尽全身的力气,可我的声音却是那么轻,就像可怜的蚊子叫。
“我看你上楼时有点不对劲,我不放心,没有马上走。我跟上来了,看你进了夫人的房间。”
“你听到我跟母亲……”
“没有。”约瑟夫摇摇头。
这是约瑟夫,我压根就不需要问。
“我一直等到你出来。果然你……”
我看见身边的地板上扔着我的军服外套,不用问就明白了。“你怎么知道的?”
“你忘了,老爷以前也有心脏病,他的药总是随身带着的。”
我微微点头。父亲日后的中风跟他的心脏病不无关系,只是父亲第一次发病时已将近五十岁了,而我才……幸亏约瑟夫没走。曾经有两次父亲发病时,约瑟夫就在他身边。约瑟夫知道该如何处理。“谢谢你!”
“为什么谢我?”约瑟夫说着,突然眼圈红了。
我也鼻子发酸。我真的不应该谢他,这让人觉得很疏远。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怎么也会得这病?你以后该怎么办?”
“我想是遗传吧,没事的。”我想摸摸约瑟夫,想安慰他,但是我根本动不了。
“夫人知道吗?”
我无力地摇摇头,心头不知道是感动还是愧疚。原来我的约瑟夫还是那么憨厚,他并不在乎我的疏远,他只是担心我的病。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为什么?”
“因为只发过一次。”
“你骗人!”
“我干嘛要骗你?”
“只发过一次,你就把药随身带着?”
“因为父亲……”
约瑟夫终于点头,他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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