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昭也淌下来。我翻过身。他伸手搂住我的腰,用前胸贴上我的后背。天亮前,我们还可以睡一会儿。
我睁开眼睛,脖子下枕着昭的手臂,肱二头肌完全放松,却依然饱满结实。阳光照在头顶的房梁上,一只蜘蛛拖着长长的蛛丝垂下来,向下,路程遥远,前途未卜,向上,退回原位,心有不甘,蜘蛛停在半空,在微风中摇摆、挣扎,在阳光下歇息、决断。
我转过头去,寻着耳边轻轻的鼾声,细细端详面前沉浸的睡颜。我用目光一厘厘地亲吻他光洁的皮肤;一根根地悉数他微翘的睫毛;一寸寸地描摹他俊逸的五官,一条条地勾勒他优美的轮廓。你是那么年轻,眼角没有一丝皱纹;你已饱经风雨,沧桑给你留下印痕。身上的印痕会淡去,那么心里的呢?你是怎样保持这样一颗不变、不惑、不屈、不死的赤子之心的呢?
昭的嘴很好看,唇线清晰,唇瓣丰满,唇色鲜艳,唇峰挺立。只有在极其愤怒的时候,他才会把嘴抿成一条线,让漂亮、柔美的嘴唇变得令人畏惧。而现在,就算过了一晚,他的唇也一点不干,依旧柔嫩润泽,特别是上嘴唇中央的珠珠,晶莹透亮,像月亮的眼泪,草尖上的露珠。我伸了伸舌头,却不敢去碰,我怕它吹落在风中,消失在日光里。
我用嘴唇来回抚摩他下巴上的胡茬,真奇怪,这么黑、这么硬的胡茬就长在这么柔、这么软的嘴唇边上,他已经三天没刮胡子了,看样子这两天也刮不了,想着我将第一次看见他满脸胡茬的样子,心中不觉很是期待。那样,他就会变得老一些,变得跟我……跟我……嗨!我不也是好几天没刮脸了吗?也是满脸胡茬,如果他看上去老十岁,那我就该变成四十岁的老头了。想到这儿,我不禁笑出声来。太可笑了!太无聊了!但为什么我会如此快乐,如此幸福呢?
窗台上落下一只色彩斑斓的小鸟,我叫不出名字。它停在窗台上,只是想歇歇脚,对屋里并不感兴趣。它悠闲地在窗台上漫步,忽然听到了什么,还是看到了什么,它伸长脖子,仰起头,脖颈上的羽毛蓬松开来,它要鸣叫!那可不行!仔细听,山谷间一片鸟语花香,那是和大山融为一体的声音,你分不出什么是鸟儿啼啭,什么是河水潺潺,什么是空气流动,什么是雾霭升腾,一切都是宁静祥和的自然的一部分。可这只小鸟近在咫尺,它的叫声一定会把昭吵醒。我撅起嘴吹口哨,却不敢发出声音,我徒劳地、无声地想用气流把小鸟赶走。小鸟非但没走,反而又招来一只。一对鸟儿在窗台上聊天、逗趣,用小小的喙相互梳理羽毛,它们俨然把窗台当成最佳的幽会地点了。要幽会也得在晚上呀,现在可是早晨,况且幽会不能打搅别人休息,不是吗?我生气地拿起挂在床头的毛巾扔过去。小鸟飞走了,昭也醒了。
“怎么了?”昭睡眼惺忪地来回看看。
“没事,再睡会儿吧。”我懊悔之极,小鸟谈情说爱的时候,昭可没醒,现在倒好,被我吵醒了。
“哇,太阳这么高了,几点了?”昭抓起我的手腕看表。“天,这么晚了。”昭想起身,却发现胳膊还在我的脖子下面压着呢。
“别起来,再睡会儿。”我用半个身体压住他。
“可是……”
“你不是说,这次是我们的蜜月吗?”
“对呀。”昭疑惑地看我。
“你知道蜜月该怎么过吗?”
“怎么过?”
“蜜月就是除了方便,两人一天24小时都呆在床上。”
“干嘛?”
“做爱!”
“那肚子饿了呢?”
“客房服务!”
“可是,我的少爷,这里没有客房服务,所以,我必须起来,先找到吃的东西,填饱咱两的肚子才行。”
“怎么?没吃的了?约瑟夫不是……”
“马蒂,我们两个大男人,难道还要约瑟夫给我们当保姆吗?”
“哦。”我没话了,没想到自己对约瑟夫的依赖已经都到了这个地步,我感到羞愧,在昭面前无地自容。
昭起身,穿好衣服,准备出门,又回头问我:“你是再睡会儿,还是起来,跟我一起?”
“跟你一起?”我还没从刚才的尴尬中转出来,呐呐地问。
“我昨天看过了,那条小河的上游不远,有个水潭,潭里有鱼,我们可以去抓几条鱼。”
“那好,我也去。”我立刻像得了特赦一样兴奋地跳起来,手忙脚乱地穿衣服。
昭笑着摇头,过来帮我。
☆、第十二章 蜜月(9)
每年夏天,总有一两次,雨量特别大的时候,上游山洪爆发,小溪水量增加,会淹没两岸的坡地。据说先前的猎人小屋就被山洪冲毁了,那是在我出生之前,重新修建时就选择了更高一点的山坡,离小溪大概有五十米的距离。
小溪沿途有很多石头,大如牛马,小如蛋卵,溪水既清且浅,从石缝间潺潺流过,这样的地方是很少能见到鱼的。
那种巴掌大小,身上有石纹花斑的小鱼,我们叫它石斑鱼的,生活在小溪上游的水潭里,瀑布下面的深潭。从前,约瑟夫带我来猎人小屋时,也带我去水潭抓过石斑鱼。当然,鱼不用我抓,当我躺在潭边的石头上,闭目养神,晒太阳的时候,小鱼会自己跳到我怀里来。
现在小鱼就在往我怀里跳。
瀑布有将近二十米高,不下雨的时候,瀑布的水量很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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