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这枚戒指,把那枚结婚素戒留在了家里。
我没想到舒伦堡会留着这些东西,并且归还。这不是盖世太保的办事风格。通常情况下,犯人一抓进去,所有随手物品就被搜走、分光。是他事先叮嘱过还是事后再从部下手里要来?或许他并不是所有事情都在撒谎、演戏。
甄先生很想见见玉,但我不敢冒险。假如把甄先生夫妻带去乌尔姆的父母家,不仅玉有暴露的危险,还会连累乌尔姆。这我更不愿意。
“会有机会的。等孩子生了,风头也过去了,你们来凯撒庄园看望玉吧。”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第十五章 翼儿(12)
弥撒早已结束,礼拜堂里空无一人,四周静悄悄的,可以听到圣坛前蜡烛燃烧的丝丝声。我在胸前画了个十字,给一支即将燃尽的蜡烛续上新的,然后回到前排的座位上,陷入沉思。
事实上,我什么也没想,这是令人沉醉的幸福时刻。鲜花、圣母、祝福、亲吻……每次坐在这儿我的眼前便会重现当时的情景。
一个月来,只要回庄园,我就会来修道院,因为玉在这儿。
甄先生给玉弄了新护照,玉有了新名字叫林易安。月落酒吧的老板果然有办法,当然,签证是假的,但做得很逼真,至少我分辨不出来,况且,根本没人仔细看,甚至,在从柏林回慕尼黑的火车上,有位列车员尊敬地称玉为中尉太太。
本来,我想把玉就安排在庄园的,但玉坚决不同意,也不肯说明理由。我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但潜意识里却不愿相信。
“那就去修道院吧,凯蒂(母亲对凯瑟琳院长的昵称)一定会照顾好玉的。”于是,玉只在庄园吃了晚餐,稍事休息,我便连夜把她送上了女人岛。
每次来,我都要在礼拜堂坐一坐,重新体会一遍这种幸福与伤痛。
“你可以吻新娘了。”
新娘不是我,昭吻的不是我。参加自己爱人的婚礼,眼看着自己的爱人亲吻别人,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了。不!那不是!那是幸福!相比之下那是一种幸福!睁眼能看到他,伸手能摸到他,听到他,感觉到他,那是幸福。每每魂牵梦绕,每每怅然若失,痛彻心扉,你才知道,那时是多么的幸福。
修道院年代久远,厚重的木门开启时发出艰难的吱嘎声。我向门口望去,夏日明媚的阳光里,一个身影径直向我走来。
“她们告诉我你在这儿,果然没错。”
我握住伸过来的手。
“抱歉,让你久等了。”
“没……”
“你还好吗?马蒂。”
“我很好。”
“真的?”
“真的。”
“那我们走吧。”
来到屋外,我才恍然清醒,刚才进门的不是昭,现在身边走的也不是昭,是凯瑟琳院长。尽管是幻觉,但心头仍残留有一丝甜蜜,有总比没有强。
虽说我是这里的常客,但终究是外人,又是男士,在修道院里走动时必须有人陪同,更何况为了保密,玉在这里跟姐们一样穿会服,一同作息,没人指引的话,一下子我还真是认不出来。以前每次都是丽莎陪我,这次是凯瑟琳院长,她一定有什么事。
“马蒂,你考虑过以后怎么办吗?”
“以后?”
“玉生了孩子以后,你是想把她们送走还是……”
“不!”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立刻打断院长的话,我从没考虑过送走玉,因为那是不容考虑的。“我不会送走玉的,绝不!”
“那……”
“玉已经死了,这里的修女叫林易安。当然,您可以给她取一个德国名字,安杰拉或者别的什么,那样更好……总之,我不会送她走。”我说得斩钉截铁,完全没有讨论的余地。
一想到玉要离开,我就有种莫名的恐惧。我亲自送走昭,特意选择中立的美国邮轮,没想到还是出了事,他至今生死未卜。现在的时局比一年前更为紧张。德国已经对俄开战,(1941年6月22日德国开始了入侵苏联的‘巴巴罗莎’计划。)前线捷报频传,德军势如破竹,地中海、大西洋几乎成了德国的内海,这种时候,手持假身份的玉突破重围,回到祖国的可能微乎其微,何况还带着个孩子。不!我不能冒这个险,想一想都觉得害怕。我已经没有了昭,不能再没有玉和他的孩子。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玉已经不仅仅是昭托付我照顾的他的妻子,而成了我的生命寄托。只要有玉在,有他的孩子在,昭就会回来,总有一天会回来。
凯瑟琳院长侧头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你不愿意送她走,那太危险,但是这里也未必安全,这里不是可以远离灾祸的世外桃源。”
“假如您觉得为难,我可以把玉带回凯撒庄园。”
“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院长停下脚步,双手插在会服里,面色沉静,但是在宽大的会服下,胸脯微微起伏。“马蒂,玉是翔的女儿,就跟我的女儿一样。我对她的爱不比你少,但是……”院长又细又弯的眉毛向中间蹙起,漂亮的眼睛里有温柔也有挣扎。“丽莎说,老园丁问起过玉的情况,他在这里工作了十几年,一向认真忠诚。不止他,村里也有人问,甚至是修道院里的修女。马蒂,这是德国,我们都是德国人,假如他们知道玉曾经参与过什么……马蒂,纸是包不住火的。”
院长说得没错,只是我从来不愿意多想。玉曾经在这里结婚,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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