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拂开,看到壬杰失落沮丧的样子,陈光在心里把自己撕扯了千百遍。
2007年全国暴雪,壬杰回老家过年,在离家不远的高速上被困,在挨了两天三夜后陈光出现在客车上,拉着缩成球状的壬杰的手,穿过高速,走了两公里踏过绵延的稻田在天黑之前到了村庄,然后花高价买了村民一辆破旧的自行车晃悠着骑到壬杰家所在的县城。
等到身边开始有生命流动的气息,壬杰抑制不住抱着陈光又哭又喊。
陈光抹着脸上的汗,望着眼角晶莹的壬杰,把破烂的自行车跟散了一半的行李丢到一旁,一把掰过壬杰的脸对着嘴就亲了上去。
“我喜欢你。”陈光喘着粗气。
☆、第七十章
很多人喜欢将自己的梦境刻意地安排在现实里,奢望梦里的美好能够可触可碰的重演一次,只是他们不知道命运的伟大在于他的不可重复。那些你视为珍贵的曾经,还是丢在梦里吧。
壬杰眼角悬着泪珠,肩膀被陈光两只有力的大手紧握着,衣服皱到一块,正像他此刻的心情。
夕阳呈现出疲惫的姿态,开始抵不过黑夜慢慢褪往远方。壬杰跟陈光的身影被慢慢拉长,最后被远处公路的栅栏分割开,成了两条分离的平行线,被滚动的车轮埋没。
壬杰下意识地用胳膊拂开陈光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他看着陈光结满汗水的脸,清晰地轮廓上写满了期待。
壬杰拎起地上的行李抱在怀里把包上粘上的雪拍掉,转过去走到马路边,留给陈光漆黑的背影。陈光感觉自己蓬勃的心脏被呼啸的车轮毫不留情地碾了过去。
“走吧,回家。”壬杰拦下一辆车把行李丢进去。
这对壬杰来说是一场没有排练的演出,然后对手在精彩段落自由发挥跟自己开了个玩笑。
玩笑,壬杰想,陈光一定是在开玩笑。
回到家,陈光表面上很正常,跟壬杰父母随意的扯着家常,倒是壬杰闷闷的缩在一旁看着电视。晚上两个人一个睡在床上,一个在旁边打地铺。
星光轻轻地铺在床角,两个人各自怀着心事,一个迷茫,一个心酸。
“白天的事……”陈光忍不住开口,他受不了这种漫漫无期的沉默和等待。
“当成玩笑忘了吧。”壬杰翻了个身背对着陈光。
“对不起,我不是开玩笑的,我是认真的。”
壬杰拉紧被子,“别再说了,再说我去沙发睡。”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不是。”壬杰很不耐烦。
“我真的喜欢你,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发觉生命里已经不能缺少你,我习惯了有你坐在旁边,习惯了看你吃饭,看你笑,看你睡觉……”说到最后,就是陈光一个人的回忆跟自述。壬杰闭着眼睛,眼角刺疼。
“现在说出来感觉反而没那么痛苦了,希望以后还能是朋友。”陈光说完最后一句抱着枕头去了客厅。壬杰终于忍不住咬着被子哭出来。
陈光第二天就买了回西安的汽车票,壬杰母亲做了丰盛的午餐,饭后壬杰送到楼下被陈光推了回去。
转身的那一刻,两个人的心都碎了。
年后回到单位,大家脸上都洋溢着新年的喜悦,唯独两个人一脸萎靡。壬杰跟陈光小心翼翼地避开彼此的目光,甚至到最后都很默契地不单独出现在对方的活动范围。表面上两个人保持着正常的同事关系,可是背后的心情,酸苦自知。
直到壬杰在永乐门的城墙锻炼完看见陈光拥着另一个男人激吻。
这两条淡淡的平行线,最终消散。
想到这里,陈光感觉命运的造化像展不尽的卷轴,翻滚着,却永远不知道下一页是悲是喜。
我看着陷入回忆的陈光整个人突然松软下来,神情落寞绝望。
“是我当初真的看错了你,还是这么多年你变了。我从没真正远离你,可是你用匕首在我的自尊上写下了两个字,活该。谢谢你,我真的谢谢你。谢谢那些年的你,谢谢第一次爱的人让曾经和现在在我的生命里刻下两个极端。我不恨你,保重。”
这是我离开西安前最后一次见到陈光。单薄的岁月却留给世人记忆一种无法想象的厚度。直到最后我才发现壬杰的敌意来源是我。
他爱陈光。可是两个倔强的人都不肯再往前一步,陈光怕自尊再次被践踏,而壬杰早已被陈光俘获只是不敢承认。
我看着壬杰整天望着陈光空空的座位发呆,看着壬杰把陈光的美术笔跟稿纸细心地收起来,才了解到,原来一步的距离原来可以让两个相爱的人和一段不易的缘分如隔深海。
我想,如果陈光还在,壬杰一定会告诉陈光,其实所有的恨,都是因为爱。
☆、第七十一章
光线在扭曲的心里可以投射出心情的轮廓,有圆的,方的,缺口的,不规则的。各种心情在这片光明里演绎出不同的生命历程。还有一种,是破碎的。
陈光在极度愤怒后却选择了沉默,甚至表现出超于常人的平和,然后离开,而对壬杰来说,陈光的沉默却比狠狠地扇自己耳光更决绝,更让他痛苦。陈光的沉默就像一湾黑洞,将他自己对一个人所有美好的抑或不愉快的回忆都吸纳进去然后随意丢在了一旁,包括这么多年所有的情感,言语。现在的壬杰对于陈光来说,又成了一张白纸。这种距离,比陌生还遥远。
谁都没想到陈光的风波褪散得这么迅速,那些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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