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味斋二楼的窗户正巧能看到楼下长宁街上的人来人往,宋煋靠着窗坐,茶喝了几口便看到楼下路过一个眼熟的青年。
青年身着水蓝色长袍,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像个白面书生。
但宋煋却从原身的记忆里知道,这人不仅是不是书生,反而最是一个满身铜臭味的商人,也是原身姐夫的亲弟弟,在四方镇上拥有三家绸缎铺的李家二子,李庆年。
李庆年这会儿身边正跟着个中年妇人,佝偻矮小的身材与花白的头发让人看出她的饱经风霜,而她戴在头上与手腕间华贵的首饰还有身上大红大绿色的绸缎衣服却让人感觉格外的不协调。
“年儿啊,听娘一句话,秦家大小姐有才又有貌,又知书达理,是名门闺秀。你娶她进门,娘最是高兴不过。”李兆氏眯着眼,手里拄着根拐杖,步履走的极慢,“等她进了门,娘这把老骨头就再不管这个家喽,只等你跟你媳妇生个白胖孙子,为咱们李家传宗接代,娘也学学那些贵太太,含饴弄孙。”
李庆年苦笑一声道:“娘,我跟那秦家小姐八字还没一撇,您少说这些话,别坏了人家姑娘闺中声誉……再说,您要是想孙子了,咱们就去宋家把大嫂接回来,大嫂毕竟回娘家那么久,咱家附近风言风语刮得厉害,也该消停消停了。”
“想都别想!”李兆氏多多拐棍,停下脚步,,冷笑道,“宋氏愿意回娘家呆多久就让她待,我不信她一个妇人脸皮能厚到这个这个程度,况且她那弟弟也到了成婚的年龄,你就看看等新妇到了宋家还能容不容得下她这个出嫁多年还在娘家白吃白喝的小姑子!”
李庆年扶了扶李兆氏因为语气激动而微晃的身子,低声道:“娘说的是。”
李兆氏看向自己小儿子,放慢了语调,:“况且你大哥即将迎娶丛儿过门,这时候宋氏不在也省的跟咱们一家子添堵,只是可怜了我的孙孙,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宋氏教的跟她这个娘一副贱人样子。”
说到这里,李兆氏又瞥了眼李庆年,似是意有所指说:“丛儿以前是你表妹,与你关系素来处的亲密,不过往后倒要记得改口喊嫂子了,万不可跟儿时那般随意。”
李庆年闻言脚步一顿,呐呐开口道:“娘,儿子知道……丛儿自始至终都只是儿子的表妹。”
李兆氏这才满意地拍拍李庆年的手背,苍老的面容爬上丝僵硬的笑意,高兴道:“走,带为娘再去铺子里挑几身好的大红绸缎,丛儿自小命苦,如今嫁给你哥是她的福气,也是咱家的福气,等丛儿怀里的孩子生下来,家里也能再热闹热闹。”
听到孩子,李庆年眸光一闪,最后只扯扯嘴角,搀扶着李兆氏慢慢向街头铺子走去。
知味斋内。
沈忘见宋煋看着窗外出神,手在他眼前晃晃:“在看什么,茶都冷了。”
宋煋看着渐行渐远的母子两人,眼睛微眯,偏头问:“沈忘,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那家开绸缎铺的李家长子,最近的喜事是在确切哪一日?”
沈忘同宋家相邻后便从周围人口中打探出了宋连平姐姐身上遇到的那档子破事,听到宋煋突然这么一问,当即皱起眉头:“你想做什么?”
“这世道对女子本就不公,李家扯着我姐姐不愿合离,我姐便拿他家没办法。”宋煋声音平静道,“可李庆生在我姐姐生下孩子不久便如此焦急地要迎娶平妻进门,就是拿脚往我姐姐身上踩,往死了地磋磨她。”
沈忘沉下眸子听宋煋继续说。
“纵使不能让姐姐与李庆生合离,可我也不想见那李庆生就这般肆无忌惮,又欢天喜地地迎娶他那个表妹。”
“你是想破坏婚宴?”沈忘问。
宋煋摇头,喝光杯盏中的冷茶。
“左右不过是想让李庆生受点皮r_ou_苦。”
当朝律例不是摆设,正妻十年内无子方可休妻或娶平妻,违者杖五十。
宋煋垂眸,他总得替原身让李庆年付出点代价,不然便是白瞎了宋连玉流干的那些眼泪。
沈忘知道了他的想法,沉默一下,伸手扣住宋煋的肩头,不由出声道:“我说你那日在官府衙门前面徘徊那么久是想做什么……”
宋煋说:“不是你把我拦下,那李庆生恐怕现在早就去了半条命。”
沈忘笑笑不说话,只说:“行了我的宋小夫子,你把这事交给我,我去给你打听李庆生娶他表妹的日子,只不过那官府衙门……不许你自己再找去,要去等我陪你,嗯?”
宋煋只觉得这是宋家事,让沈忘帮多了不好,就要拒绝。
谁知沈忘伸手虚虚捂住他的眼,轻声说:“小夫子,别拒绝我。”
宋煋身形微僵,末了低低“嗯”了一声。
沈忘十岁便独自离开无崖山闯荡江湖,见识过的人比宋煋吃过的米都多,不过又是一日,他在李家附近略微转了一圈,再出去手中便多出两张别人热情塞给他手里的请帖。
把请帖翻来覆去地看两遍,只能看到一个大大的喜字上头烫了金粉,用手一抹放到黑夜里就能照明。
嫌弃地把请帖放进怀里,沈忘回到宋家,正看到宋煋正在架子上晒书。
那架子还是沈忘前两日帮宋煋给做出来的,做的时候合了沈忘的身高,便忘了宋煋还要比他矮上一头。
这会儿晒书的时候,宋煋就垫着脚往架子最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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