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道那边是做什么的,他只知道不可以去,就像知道人会生,会死这样简单的真理一样。
那边就是一片荒原,在大家视线可及的范围内,是什么都没有的。到了冬天,下了白茫茫的大雪,夏知寒记得很清楚,年年的十五,大家都会散步到桥的这边,夏朝隐拿着很多鞭炮,一路走,一路放,经常被妈妈骂。
那时候,天空中到处是烟花,映在白茫茫的雪上,美丽极了,人歌人声,鼎沸喧天。
但是桥的那边,却只有白茫茫的大雪,和翻飞的乌鸦,和这边热闹的景象形成了奇异的对比,看上去,热闹的那么不真实,而寂静的,那么广远。
夏知寒在梦里经常会梦见这里,回到这里,沿着河岸,一直走一直走,走不到尽头,只能看见冰封的水面。
而今他终于重新站在了这里,而且他不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小孩子,他可以走去任何地方。
他越过了桥的中间,看着桥下川流的河水,在夕阳下很平静,他倒对这河水没有什么印象,在他的印象当中,这里都是冰封的。
每到过年的时候,冰上会开很多冰雕和照相的。
他走过了桥的中间,不知道那边有什么在等着他,无论是死,还是比死还恐惧,他都不怕。
因为他现在所经历的,彻骨的孤独,真的是比什么都可怕的,生命好像摇摇欲坠的幻影。
告诉他其实什么都没有。
他走到了桥边,停下了脚步。
呆呆的看着对面的世界。
林立的房屋,还有高楼,还有停在路边的车,卖菜的摊子绵延了整座桥,一直摆到了桥的那边,夕阳一样和平的照着这里,人们和卖东西的讨价还价。
一个大人牵着一个小孩子,骂道:"都说了没有钱了,你走不走!"
小孩子一定要买那里的炸j-i排,站在那里哭了起来。
还有切西瓜的,吵吵嚷嚷的声音。
夏知寒走了过去,他问一个路人:"这里是什么地方?"
路人瞪了他一眼,说:"明怀街!"
夏知寒说:"明怀街?不是到了明怀桥就没有了吗?这边是什么时候建的?"
路人大叔停下了脚步,说道:"明怀街一直都有啊,一直到最东边的客运站呢,在那边能坐汽车。"
夏知寒说:"客运站不是在西边吗?"
路人大叔说:"啊,我们这儿有两个客运站,一东一西。"
夏知寒顺着这条街往下走去,只见周围都是正常往来的人,如果他们是什么妖物装的,那装的也太像了。
但夏知寒心中还是很警惕,毕竟这件事有点奇怪。
走了没多久,出现了一个岔路,上面刷着蓝色的路牌,三岔口分别通向不同的街,南边通向振华街,北边通向红岩街。
夏知寒看了看,很平常的道路布局,车和人都很正常。他有些累了,感到有点走不动。太阳太大了。腿上像针扎的一样疼。
难道真的是自己记错了?
他从心里往外发冷。
不会的,不可能,他想。
他继续往前走去,果然看到了一个客运站,售票员正站车上喊着,是开往哈尔滨的一辆车。
他回过头,人们都自己做着自己的事情,并没有人在偷看他。
大家行色匆匆,只有他一个人茫然的站在那儿。
他又感到了腿上的疼痛。
他记得,这是他最不愿意向别人提起的事情。
虽然他总是表现的不在乎,但是他心里很在意。
夏朝隐不一样,他拥有健康的身体,善于奔跑的腿。
夏朝隐知道自己很羡慕他,总是若有若无的光着腿在他身前晃来晃去。
他记得那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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