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可惜了,我平素常有耳闻尊王事迹,还设想过哪日能与你共饮美酒、话谈趣闻。”罢了,他语气一转,忽来几分精神,“要不,我今晚也不去了。不知……尊王可否欢迎我去找你共饮一盅?”
共饮?净念不置可否,淡声回:“我酒性不佳。”
申屠斐明哈哈一笑:“尊王可是谦虚了。”
净念冷淡地回:“我没有谦虚。”
闻言,申屠斐明倒真不知如何回应或说服,他不曾料想这人说话行事如此直截了当,也不顾忌彼此间的身份与两国微妙的关系。一时,他也只好笑着把这话题糊弄过去,叹道:“这是可惜了,想我对尊王心存歆慕,先前还总想着学一学古贤人,共酒话知己。也是强求了……”
净念见闻惯了官场上这类有心的客套与虚伪的说辞,更觉兴致寥寥,但瞧对方不甘放弃,还想继续纠缠的模样,眼神微有波动,便是干脆开口:“古坊口的清酿,我能喝一点。”
申屠斐明顿是一喜,忙道:“那先说定了。我让底下人备些上好的清酿,”略想了下,说,“就在中庭的水莲阁摆上小菜,等候尊王到来,共酒闲话,也好欣赏水莲夜色。”
净念轻点头,申屠斐明便是欢喜地道别走开。他望着那人渐渐淡入雨幕中的背影,蹙了下眉,眼神倏然冷了下来。
不知是那个毒辣阴险的申屠王太过愚蠢狂妄了,还是这申屠斐明自作主张,却是天真无知了!
想要借宴席造乱,铲除政敌,顺便嫁祸律国……真是可笑!
“他不过是个急于求成又能力不足的跳梁小丑。”索翰华听了净念转述的话,漫不经心地评述道,“约莫申屠宿闫也是没有料到申屠斐明这般急躁愚蠢,若他真是借今晚起事,或许……”
索翰华忽地轻笑:“是个不错的机会,我们也便顺水推舟,助那小皇帝一把。”宿闫国一向势大,若非这几年律国国力渐强,又借着几桩大事趁机捣毁了一些暗桩,让早年一直觊觎的宿闫国不得不低调安分下来。
两国皆是不弱。索翰华即使有心,想要吞并了大陆另一端,也是不敢轻举妄动……如今,宿闫国这一次帝位之争,竟一直没能真正平定,于他是个极好的消息,也是值得利用的绝佳时机。
“吾儿可还记得,”索翰华笑问净念,“《师咎》中所谓‘微敌’之上策?”
净念略一思索,便背道:“微敌之上者,不动兵卒,不伐城池,巧计定谋,引祸彼方,使之自乱,坐而观望,待敌内蚀,势微力竭,则攻其不备、趁虚而入,三千盔甲可对八万衰兵。”
索翰华大笑,将净念拽到怀里,狠狠地亲了下他的额头,道:“诚然是也。”待笑声渐止,抚了抚这人微凉的脸,“虽说如此,晚上吾儿不许饮得过多,且……不可掉以轻心。”
净念安静地点了点头,也伸手,在男人的鬓角摸了下。
“嗯?”索翰华扬眉。
指尖停留在索翰华的脸侧,净念抿直了嘴,直愣愣地盯着他。
有些不解净念的举动,索翰华见他眉头微拧,追问道:“净念,怎么了?”
“……白发。”
净念半晌才吐出两个字,声音有些沉闷,莫名地觉得心头堵塞,似要喘不过气息。索翰华听了他的话,微有恍惚,片刻后才叹:“为父也开始老了……”
说罢,温柔的目光落在了净念的雪发上。无心伤春悲秋,索翰华勾着嘴角,道:“看来你的几个弟弟,急欲争储君之位,也不无道理。”
净念闷不作声。男人轻松的笑语,加深了内心的那一点难受——就是三年前,这个男人也丝毫不见老态。却在为救活他以身做蛊后,面容上开始渐显了年岁留下的痕迹。
“……看来是时候,让临孜担起大任了。”索翰华若有所思地说。
净念好一会儿才理解了这话的涵义,不免愣了下。索翰华的野心与壮志,他了解得清楚,让索临孜担起大任的说辞……是在表明了,他的退意?
“父亲,”净念轻声道,“你要……退位?”
索翰华笑叹着摇头:“不急于一时。”揽着净念的手臂加大了力气,“三年前,那个时候为父想通了一些事。”在意的,自然是不能放手;但那些溶入骨血里再也无法舍弃的,却是更加重要。
净念有些懵懂,想要弄清对方的想法,却被索翰华亲了下眼睛,听到男人笑言:“不可随意刺探为父的心事。”
……净念恹恹地放弃这种取巧的方法。
“为父没打算退位,”索翰华为他解释,柔声道,“但也不需事必躬亲。待宿闫国事毕,等你把蓝苍族族长卸下,为父或许该抽空闲,陪你四处走一走。”
净念隐约明白,索翰华想要半隐退的目的,也是为了多陪着自己罢!便是摇头,他待在索翰华身边就足了,并不在意对方的忙碌。
“你十几岁前,眼睛看不见,”索翰华叹息道,“后来便是陷入国事,始终不能抽身。”说到底,他所给予的东西比之对方的付出少了太多。何况那三年,他更是彻底禁锢了净念的自由,“终究少有过趣味。”
索翰华不觉后悔,但对着净念总捺不住矛盾的心情。这孩子,为了他索翰华,从不觉疲惫,但是人又怎可能真的不会疲倦呢?
如今净念算是歇憩了下来,索翰华心想,或许他也是该抽出更多的时间,陪着这孩子共享清平之乐了。
“偶尔,为父也觉得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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