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是此时,她脑中还不停地回荡着长生那句话。
“你对于靳花初来说是她的所有,对于明漪来说也是她的所有,偏偏对我长生大帝,不是。”
是啊,那毕竟……是长生大帝。
她突然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留在这里不肯离去,到底是因为对花初与阿漪的愧疚,还是因为对长生有所希冀?其实她并没有妄想还能和长生有什么可能,她或许……只是想和她解释一下当年的那些误会,再挚诚地说一声对不起。
但在那之后,就可以彻底放下么?
屠酒儿俯下身,捏着自己的喉骨,猛烈地咳起来,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头疼得几乎要炸开,雨水穿过发丝,砸到她的头皮上,像是要透过头骨,灌进她的模糊意识。
身后忽有风动。
有一个人腾地出现在了她的旁边,为她撑起了伞。屠酒儿艰难睁开眼,只能恍惚看见那人白色的衣衫裙摆。
这是……
穿白衣的人将温热的手掌贴上她的胳膊,将她温柔地扶了起来。
是谁呢?
屠酒儿眯起眼睛,已看不清她的脸。
“三三。”
琼华轻轻一笑,满目心疼,语调暖似恰逢花开的江南春日,仿佛能让世间所有的人放下心里最后一道防线。
“三三,我回来了。”
第93章 喜欢
屠酒儿忽然很想哭, 以前那些算不得什么的委屈一时间全部涌上心尖,并伴着琼华的温柔愈有发酵的趋势。在这种最是落魄狼狈的时候,旁人的一点安慰较平时更能让人感动。她做了做“姑姑”的口型, 仍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便向琼华的伞下靠紧,双手无力地抓住琼华拿伞的手腕, 抽抽搭搭地哭起来。
琼华手腕的宽大袖口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滑下, 露出小臂上一大片雷劫留下的青紫疤痕。
“一别经年, 你……你竟……”琼华一眼便觉出屠酒儿身上什么东西变了, 她看起来这般沉郁, 那个理应活泼明媚的女子似乎只是她记忆中的泡沫幻影,一时心头苦涩难耐,“我若知你这样,该早早回来……罢了,叙旧的话回头与你慢慢说。你现在病了,我先带你回青丘,好不好?”
屠酒儿摇了摇头,抬手指向神霄玉府内, 似想说些什么。
琼华目光复杂地看着神霄玉府的大门。
在长生归位的那一刻起, 她对于长生的回忆便全部清晰起来,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她也知道回来以后将要面对什么。或许正是如此,她才一直不敢回来。
“你要见她,做什么?”琼华轻声问。
屠酒儿在自己手掌里写了一个“歉”字。
“三三, ”琼华忽而认真起来,“我与你阿爹提过亲,你是许给我的,你知道么?”
屠酒儿愣了一愣,然后极浅地点点头。屠苍曾与自己提过很多次这件事。他总是与自己说,老三啊,别一天天为了个凡人愁眉苦脸,你是有个好姻缘的,等你琼华姑姑渡劫完回来,你就嫁给你琼华姑姑。
“你知道,那就好,”琼华低下头,轻轻笑了笑,“你既定了是我的人,日后,我帮你来向她致歉,如何?”
屠酒儿不知该怎么答,一阵头晕目眩,更让她无法思考。
“好了,先跟我回家吧,你脸色差极了。”琼华扶住屠酒儿的肩,安抚般摸了摸她的肩头。有了这片可以倚靠的地方,屠酒儿熬不住地倒了下来,昏厥在琼华的怀中。
琼华抱紧了她的腰,稍稍叹了口气,欲要转身离开。
嘎吱——
神霄玉府的大门蓦地发出转动的摩擦声。
琼华回头去看,正好看到长生单手撑着门边,满面虚弱地站在那里。她看上去和屠酒儿病得差不多深,嘴唇苍白无色,眼睛微眯发虚,扶着门的手还在隐隐发抖。
长生一步一步,有点艰难地走了出来,走进雨里。
雨水打在她惨白的脸上,没一会儿便淋s-hi了她的头发和衣衫,雨珠砸得她连眼皮都有些睁不开。
她狠狠盯着伞下的两个人,咬牙切齿道:“琼华。”
琼华看着她,像是陷入了一段短暂的回忆,竭力让过去的长生与明漪这两个人重叠在一起。短暂时间后,她眨眨眼,温和地开口:“长生。”
顿了顿,又补一句:“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长生捂着嘴闷闷咳了两声,眼底有点发红,“所以此一相见,你就要抢走我的东西,是不是?”
琼华一听,嗓音罕见地变冷了许多,“她不是一个东西,更不是你的东西。”
“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长生的声音变得嘶哑,看着琼华的目光锋芒毕露,仿佛下一秒就会抽出剑杀死她,“我让她守在门外,她就得守在门外,我让她淋雨,她就得淋雨,我要怎么对待她,跟你一个外人毫无关系,懂吗?”
琼华听到这样的话,动了真怒,“你凭什么这么对她?”
“凭什么?”长生苦笑了一刻,颤抖着指向屠酒儿,“她骗我骗成那个样子,不该付出点代价吗?我为她死了两世,这一命,也分了一半予她,如今……如今我只是让她淋淋雨,她还远未偿还够她欠我的,你又多管什么闲事?”
“你知我喜欢她,又如何不管。”琼华目中含悲,看了看怀里的屠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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