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放心,我不会束手就擒的。”
柏礐先是一愣,随即果断地摇了摇头,道:“我不会回去了。”
这下换杜琬一愣,随即道:“你开什么玩笑?你是阳谷城的副都统,你怎么可以……”
“我们不是已经做好离开的准备了吗?”柏礐的语调很平静,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决然。
杜琬苦笑:“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的?”柏礐不依不饶。
“我现在可是逃犯!”杜琬真的急了,“我怎么可以……”
“子珒,你觉得我会就这么丢下你吗?”柏礐的声音依然无波无澜,却瞬间让杜琬哑了声,半晌方道:“可是,你没有必要……”
“不能够了。就算我想丢下你不管也是不能够了。如果我就这么回去了,你觉得我能吃得下饭睡得着觉吗?如果我们对换一下位置,你会就此和我撇清关系吗?况且,”柏礐顿了顿,“我已经把官印留在阳谷城了。”
杜琬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看着柏礐,眼眶又泛起了红。良久,嘴角忽然勾了勾:“可我还是想去京城看看。”
柏礐却仿佛早料到他会这么说,只应了一声:“好。”
杜琬转身欲往门外走,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钦差呢?”
柏礐道:“我用mí_yào把他们都迷倒了,至少得到天亮才会醒。”
杜琬松了口气,点了点头:“那我们走吧。”说罢便走出房间径直下楼到后院牵出坐骑。夜色中,三人三骑迅速离开了驿站往着京城方向而去。而在他们离开的那间房间的隔壁,本应睡在里面的钦差却不知所踪。驿站后的林子里,有一处土,似乎刚刚被人挖开,又填了上去。
昨日还是春日融融,今日却从早上开始便是阴云密布,本应繁华的街道上,行人也比平日少了许多。接近中午时,细雨绵绵落下,渐渐地竟演化成了倾盆大雨,仿佛预告着什么,瞬间为这晟朝的都城添上了几分萧索凄凉之意。
城门口,三个人牵着三匹毛上沾满了泥水的马缓缓步入城中。每个人都着蓑衣,戴斗笠,容貌看得不甚清楚。本来在门洞里打盹的守卫抬眼瞅见,心下有些起疑,便上前盘问,只见其中一身材高大之人走上前来,道:“小兄弟,我们从老家来京里投奔亲戚,不巧弟弟半路上生了病,偏偏又遇上了大雨,弄得人和马都狼狈成了这样。你行行好,快点放我们进去,我们也能尽快收拾一下。”边说着,边悄悄塞了一张银票过去。
此时,另一名清瘦之人掩嘴咳嗽了几声,守卫循声看去,只见露出的下半张脸肤色苍白,线条优美的嘴唇也毫无血色。身边一名看着像侍从的人急忙上前抚着他的前胸帮他顺气。守卫心下顿时一软,再加上收了人家的银子,便侧身放行,还劝了一句:“快些到府上给这位公子弄点暖身子的汤水吧。”杜琬大半张脸掩藏在斗笠之下,微笑着朝守卫点了点头以示感谢。三人便这么牵着马步入了京城。
与此同时,一队囚车在路上行驶着。杜如峰仰起头,任雨水打在自己的脸上,心下自嘲道:或许该感谢今天是个雨天,沿街都没有人丢菜叶,倒少受了一番侮辱。刚被下狱时,杜如峰也曾愤怒过、不甘过,也曾试图找人活动过。此刻知道自己已是免不了身首异处的结局,内心反倒平静了下来。看看身后的家人们,无不耷拉着脑袋,女眷们更是早已泣不成声,杜如峰的心中不由燃起几分愧疚。但想到此刻囚车中少了的两张脸,他又无比庆幸自己当时同意放三儿去经商,放幺儿去边关。平生第一次,杜如峰如此高兴没能见到儿子。自己,到底为杜家留下了两条血脉,也算对得起祖宗了吧。
又想到了琋儿带回来的那封信。刚看完的时候无疑是震怒的,若非琋儿拦了拦,自己恐怕立时就要写信请求皇上将琬儿调回京城来。当日情急之下顺手便抓了过来,咬破手指写完“快逃”后,才发现竟是这封让自己想起来便恨得牙痒痒的信,自己这么着倒有了几分回信的意思。或许这便是天意吧,罢了,若他真能好好对琬儿,男人就男人吧。杜家已败,自己就算反对又能如何呢?于是鬼使神差的,在前面又加上了“让琬儿”三个字。
囚车一个颠簸停了下来,杜如峰抬头,寒凉的雨中,冷冰冰的铡刀映入眼帘,奇怪的是,心里依然没有丝毫的恐惧,竟连一丝涟漪也无。一行人被押上邢台,女眷中有人一下子就晕了过去,就算是男丁,也有人瞬间双腿发软被兵士拖着才上了邢台。忽然,长子杜瑜奋力地挣扎了起来,嘴里喊道:“放开!放开我!我是冤枉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放开我!我要面圣!我要面圣!我……”久疏锻炼,又在狱中饱受折磨的身体怎么可能挣得开?到最后,竟一下子软倒在地大哭失声。
看着已丝毫不见往日风度的大儿子,杜如峰张口正欲教训几句,话到嘴边却到底没有出口。都这个时候了,何必呢?
人都是爱凑热闹的。因此每次公开行刑,台前都是人山人海。但若为了凑热闹而要把自己淋个透,那这个热闹便没多少人愿意去凑了。午时三刻,漫天雨幕中,唯有这一方邢台上站满了人,没来由的竟生出几分滑稽之感。监斩官也提不起什么精神,连惯例的询问犯人有何遗言都索性省了,一到时辰便匆匆扔下令箭,只盼快点结束好回家喝完热汤暖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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