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见他平安回来,心下稍安,将柳钟意曾来找他的事说了。
温衍虽有些诧异,但此时已临近子时,纵然要去找人,也只能明日再做打算。他回房之后洗去一身风尘,披上衣裳时便觉心口一痛,想来应是子时到了。
他这次出去时用了那压制红线的药物,故而这次药效过了发作起来应是比寻常更厉害些。
温衍扶着床柱坐下,心口的疼痛一阵强过一阵,仿若被利爪撕扯,一点一点揉碎,碾成齑粉。往常红线发作起来已是十分痛苦,这次痛楚却更为强烈,手上的那道红痕撕裂开来的疼几乎感觉不到。
温衍握着床栏闭眼忍耐,采药时肩膀受的伤因太过用力而迸裂开来,他也无力去管,只希望时间过得快些。
不知过了多久,神志有点昏沉,但那痛楚似乎渐渐消失。温衍放任自己倒在榻上,却听房门轻轻响了一声。
也许只是夜风,他这么想着,因疼痛而僵冷的身体一时还动弹不得。
“庄主。”
那声音响起时温衍蓦地睁开眼,只见一人一身黑色夜行衣立在榻前,脸上还蒙着黑巾,只一双眼里流露出担忧之色。
“钟意?”
温衍强撑着坐起来,那痛楚虽因这人的到来而消失,但刚刚仿佛到达极限的身体似乎有几分不受控制:“你怎么来了?”
柳钟意没有答话,扯下脸上的面巾,道:“你受伤了?”
温衍低头一看,且不说因红线而手上染了血迹,左肩上迸裂的伤口更是染得身上的单衣一片鲜红。他取过布巾将血迹擦了,从床边拿出药膏来,道:“无妨,只是一点小伤,过几日便好了。”
柳钟意不语,从他手中拿过药瓶,抬手轻轻拉开他肩头的衣裳,却见那伤口极深,竟似几个血洞,好在不大,看起来不像是刀剑所伤。他皱了皱眉,打开药瓶,将那药粉撒在撕裂的伤口上止血,一面问道:“怎么回事?”
温衍道:“去采药时在林子里被猛兽咬了一口……不碍事。”
柳钟意帮他将伤口包扎好,道:“以庄主的身手,应当无恙才是。”
温衍不在意的笑笑,道:“人有失手,是我疏忽了。”
青蕖根所生之地本就十分凶险,他平时去倒也无碍,但那夜遇到那头狼时恰逢红线发作,身体的灵活度差了许多,那狼扑上来欲咬住他脖子时闪避不及,便被咬在了肩膀上。虽然后来用毒将它毒死了,但肩上伤口若再移那么几分,或许死的就是自己了。因此他才用了压制红线的药,以免再遇到相似的境况。
柳钟意低眼看向他戴着玉指环的手,轻声道:“庄主,你是否有事瞒着我?”
温衍一怔,对上他的眼,那眸子里沉着万千情绪,他一时也读不清楚。
柳钟意道:“我此番来,只是想问庄主一句话,希望庄主如实答我。”
“嗯。”温衍颔首,“我定然如实相告。”
柳钟意一瞬不瞬的望着他,声音虽低却字字分明:“庄主上次说的话,可是真的?你若说是,我便相信。”
温衍心头一跳,按捺着翻涌的心绪,答道:“我所言绝无虚假,若是骗你,便……”
他话未说完,柳钟意已凑近吻上了他的唇。
温暖柔软,仿佛微带了点甜味,他又想起上次在慕月崖的花林间柳钟意那一吻,同这次一样,也是这般简单的贴合着,却奇异的让他觉出淡淡的不知何处来甜味。
这人每次都出人意料,让他猝不及防,连欢喜都来不及。
又或许是心跳得太过,几欲窒息,只觉得仿佛做梦一般,当那人的唇离开,竟也仍只知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柳钟意也望着他,带着一点决绝的神色,重复道:“我相信你。”
“钟意……”温衍细细打量着他的神色,半晌,笑了笑,低声道:“你若当真能相信我,又怎会这般……你应是知道了你所说的,我瞒着你的那件事吧?”
柳钟意一愣,垂下眼帘,握住他的手,缓缓将那枚玉指环取下来。
温衍没有动,既然他已经知道了,再阻止也毫无意义。
那质地温润的软玉上仍有未擦净的血色,而温衍指上那道裂开的红痕亦是沾着血,看起来竟有几分触目惊心。
柳钟意拿起布巾帮他将血迹拭去,看着那只手发怔。
温衍的手生得甚是好看,比他见过任何一人的都漂亮,温润干净,指骨修长,因不常握刀剑的缘故,没什么茧子,指腹柔软,还带着淡淡药香。但此时这只手除却红线之外,亦带着许多伤痕,一道道堆叠,因颜色甚浅,若不细看,也无法发现,想是他这几日去采药时伤的,虽过不多久便会愈合消失,但他看着仍觉得难受。
温衍辨不清他眼底的神色,轻声开口道:“不必为了我勉强自己。”
柳钟意方才那么做的原因,他也想通了,或许那人仍旧喜欢自己,却已经没办法再接受。即使知道了红线,即使……亲身验证了红线确实会因他在而不发作亦是一样——
在理智上清楚明白,在情感上却无法接受。
柳钟意所说的相信与其说是说给他听,倒不如说是在勉强自己。
柳钟意没有抬眼看他,只是问:“为什么要瞒着我?”
“告诉你你会怎么办?”温衍笑了笑,道:“红线无法消解,只能转移,若是告诉你,你岂非会让我把这毒蛊放到你自己身上,然后再说什么钟情是你的哥哥,理应由你来,而不是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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