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
姬瑾荣说:“茶,不错。”
茶是镇南王去南边带回来的,那时的茶不算最好,但也比姬瑾荣以前喝的好。
主要是经水一烫,那茶色竟是透亮的红,盛在雪白的小杯里,瞧上去格外漂亮。不加姜不加盐椒,喝下去也觉肚里暖烘烘。
姬瑾荣喝了一杯,感觉身体暖和起来,顿时笑弯了眉眼,对镇南王说:“我,很喜欢。”
镇南王说:“喜欢就好。”他笑了起来,“南边几个港口的人最擅经营,陛下喜欢的话,用不了多久他们肯定会把它们卖过来。到了清明前后,我让他们将新茶捎过来。那茶也该这样喝,不掺盐椒不掺姜,冲出来的茶翠碧可爱、茶香清远,陛下一定也喜欢。”
姬瑾荣说:“这些——你以前不会。”
镇南王说:“臣也只会些皮毛。真讲究的人,连用什么水冲什么茶、什么茶配什么杯子都得仔细琢磨。”他凝视着姬瑾荣,“臣原来不在意这些,后来得知能见到陛下,才慢慢开始注意的。可惜时日有些短,并不能把那些东西都了解完。而且那个时候那边也已是强弩之末,很多东西也已经失传。”
旁人若听了,肯定不明白镇南王在说什么,姬瑾荣心里却清清楚楚。镇南王会的一切不属于这个与大周类似的世界,而属于镇南王从前“破坏”过的世界。
与其说他是“乱臣贼子”,不如果这些世界正巧需要这么一个人出现。不看血脉传承、不看国祚传延,改朝换代未尝不是好事,至少对百姓来说是好事。
这是姬瑾荣在病榻上悟出来的。
那时候他也想过从宗室中挑个出挑的皇室子弟当王储,可看着那个站在殿外的身影,姬瑾荣突然就冒出那么一个的想法。
为什么要放着一个有能力、有影响力的魏霆钧不用,去挑个不知道品性如何、才能如何的宗室子弟?就因为他们身上流着皇室的血吗?
可先皇也流着皇室的血,还不是一样,险些弄得国破人亡!
所以姓什么、流着什么样的血,很重要吗?明明有魏霆钧这么个有治国之才又心怀百姓的现成人选在,让魏霆钧当这个皇帝又有何不可?
那时姬瑾荣越想越觉得这样非常圆满。
魏霆钧当了皇帝,可以迎娶他的心上人,两个人和和美美地过一辈子。
而大周会在魏霆钧手中传延到下一代,不管他往后是挑选宗室子弟,还是挑选有能之人,大周依然是大周,魏霆钧永远不会让它消亡。
只是那个时候,他并未真正想过魏霆钧的“心上人”是谁。
也并未想过,魏霆钧会在他死后竟要“屠天灭地”,换来他的一线生机。
姬瑾荣收回思绪,目光亮亮的,望着镇南王说:“你信上说,回来,吃火锅。”
镇南王说:“已经着人准备了,他们应该已经经过禁卫的排查。”他站了起来,和姬瑾荣一道转去用膳的地方。
“火锅”用的是新烧的铜质“锅”,锅下带炉,炉中烧着碳,锅内的水已经烧开,噗噜噗噜地冒着泡儿,还没开始吃已经感觉热气往上冒。
食材是姬瑾荣期盼已久的东西:牛的各个部位!大部分牛肉已经被切得薄薄的,肥瘦均匀,看起来一烫就熟。牛里脊被特意挑了出来,因为肉质鲜嫩,所以肉色是浅红的,泛着诱人光泽。
姬瑾荣还看到盘黄溜溜的东西,看起来像油脂。他有些惊讶:“这是什么?”
镇南王说:“这叫牛心口油。”他倒了一小半,放进自己面前的汤底里烫熟,不一会儿他将熟透的牛心口油捞起来。经水这么一汤,这黄溜溜的油脂竟变得雪白雪白的,散发着难言的香气。
镇南王说:“陛下要不要先尝一口?”
姬瑾荣想也不想就说:“要!”他夹了一块送进嘴里,只觉这东西酥酥脆脆。在仔细一尝,整个人都像被什么东西包裹着,感觉浑身暖融融的。好吃得不得了!
姬瑾荣眼睛比刚才更亮了。
镇南王将姬瑾荣的喜欢瞧在眼里,不由跟着高兴起来。他将剩下的都放到姬瑾荣碗里,接着把没煮的那一大半全倒进自己面前。等姬瑾荣吃完了,那一大半也煮好了。
在姬瑾荣期盼的目光中,镇南王将它全都盛进自己碗里,说道:“这东西是包裹在牛心脏周围的一层膜,里头全是油脂,吃多了对身体不好,陛下还是吃点别的吧。”
姬瑾荣:“……”
姬瑾荣化悲愤为食欲,涮起了切好的牛里脊。
镇南王弄了些竹荪和青菜,烫好放在小盘子里,推到姬瑾荣面前:“这也不错,大冬天的,能长出来挺不容易。”他望向脸色发苦的姬瑾荣,毫不留情地打破姬瑾荣逃避素食的幻想,“陛下您得把它们给吃了。”
姬瑾荣:“……”
这家伙一点都没变!
姬瑾荣如今身体大好,无肉不欢,对以前不得不忍受的素菜深恶痛绝,平时几乎不去碰。在镇南王的注视下,姬瑾荣夹起一块竹荪送进嘴里。
这东西长得挺漂亮的,像是把半张着的白伞儿。一口咬下去,口感爽滑,汁液香甜,味道鲜美极了。
姬瑾荣高兴地说:“没想到还挺好吃的!”
镇南王说:“这个的话,陛下多吃些也没关系。”
姬瑾荣当然不会和镇南王客气。
光是把各种新鲜食材尝一遍,姬瑾荣已经有了饱足的感觉。他遗憾地看向余下的食材,说:“不能再吃。”
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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