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长刀铁甲,又惦记起当将军一事,便没脸没皮地穿上袍甲,将长刀握在手中挥了挥,道:“我孤身一人早就无牵无挂了,还管他什么守家为国,当了将军才是正事。“潭溪在一旁哭笑不得。
此时蛮军正驻扎在金汶关口,大军正在前与朝廷兵交战,殷奉为等人只将营帐扎在阴山北,指点着前方将士杀敌抗兵。
潭子实在军中呆了数月,每日里只喂养着那些体态庞硕的疯牛,并无其他要紧事儿可说。
这日,殷奉为在帐中研墨题写,忽想起昨日信使来报,说旧时同窗季夙前不久于川北剿匪时染疾下世,因又翻出前日裴胜所寄之信,虽知他叛国通敌,却无半分叱责谩骂之意,信中字字句句皆是叮咛关切,便不由得想起往日同窗好友,亦如少将弈麟、中郎将岑廖等,俱是旧日要好的,如今死的死,为敌的为敌,也只有裴胜一人还肯与他暗中书信来往,不由的悲上心头,朝一旁下手道:“去叫那个逃兵来。“潭子实正在帐子外头舞刀弄枪,见人来叫,忙跟着到殷奉为帐子中去,恭恭敬敬行了礼,站在一旁听话。
殷奉为将信纸折好,收进没有署名的信封子里,脸上阴沉沉,道:“你便是那个从裴胜帐下逃出来的小兵?“潭子实吓了一跳,忙道:“回大人,正是小的。“
殷奉为抬起眼皮,觑了他一眼,又背过身去,不知在沉思何事,半晌方又道:“他如今是何光景?可还好?“
第62章 将军梦
潭子实一时不懂他所问何事,只得低头道:“大人所问是何?“殷奉为转过身又打量了他一眼,似是要张口,却又似难以启齿,欲言又止半晌才道:“裴胜。“潭子实回想起元宵那晚众兵士围着篝火嬉笑而谈的热闹场景,那时裴将军好像孤身一人立在营帐外望向远处发怔,并未见其笑颜。
“裴将军可能有点孤僻。“
殷奉为默默无语,又过了半晌,挥手示意他退下。
齐军师乃是殷奉为手下的得力心腹,见了他从殷奉为处出来,便想着,这人既能得大人召见,恐怕是因着大人与裴胜这层关系,想来也是不简单的,便时时处处优待于潭子实,此是后话。
且说,潭子实在军营中呆了日子久了,每日里味牛割草,再或者跟着蛮子到各处押运粮草,除此之外,并未叫他做什么苦差事。
潭子实每日睡到天亮,用了饭,便赶着一大群疯牛往青草茂盛的草坡子上吃草,齐军师特意逮了只大狼狗给他,每日里帮着他牧牛,天气好时,他则悠闲闲躺在绿茵茵的草坡上,脚边溪水潺潺,头顶和日微熏,枝草从里虫鸣鸟叫,说不出的惬意安详。
只是偶尔几只公牛为抢夺一只母牛,发了疯一般互相厮杀,潭子实只得从地上爬起来,挥着三尺长的鞭子,狠狠将他们打上一顿,再数落一通:“一群不知好歹的畜生,这么好的天儿,这么好的时候,不好好晒着日头吃草,反倒斗起架来,赶明儿上了乱战场子,想要再吃也晚了。”
彼时潭溪亦悠闲恬淡地躺在草地上,面朝蓝天头枕碧草,笑道:“是这个理儿,正所谓千金难买片刻安。”
野地里的天更高,水好似更清更透,阵阵草香泥香扑鼻,潭溪满足的叹息了会儿,想着,这般安宁的日子不知还能有几天。
安宁日子之所以弥足珍贵,却正是再于它难得,既这么着,疲乏困倦的日子便前赴后继的来了。
三月里,北面一股子寒风刮来,连夜竟下起了鹅毛大雪,洋洋洒洒不知几时能停。
夜里骤冷,潭子实翻来覆去竟是冻得一夜未眠,到了第二日,雪仍旧零星下着,营中疯牛可怜巴巴挤成一团,幸而还有些干草余留。
军中有惯信阴阳气象者,见着三春大雪,心里打起了小鼓,慌里慌张地求见了殷奉为,只说:“这场雪下的不是时候,米及古塔大将军正从博罕往这厢运粮草,如今大雪封山,只怕军中粮食要短,且阳春大雪非同寻常,是吉是凶亦未可知,只怕要有大事临来。”
殷奉为虽不信什么气象变幻之说,只是大雪封山的确不是什么好事,一旦军中断粮,恐怕要军心大乱,到时只怕大军即不攻自破了。
殷奉为前前后后思量了一宿,早起时召了齐军师一同商议,先说道:“唉,此值初春百姓颗粒未收,攻下的这几个城本也不富饶丰裕,且方才攻下,正是民心不稳之时,这会儿缴收粮税,恐怕生出变乱,如今看来,这场雪下的实在是叫我们进退两难。”
齐军师低头思量片刻道:“依属下之鄙见,古有韩信背水一战,今大雪封山断粮,此时亦如彼时之绝境,且敌我悬殊不大,或可叫军中将士全力一搏,胜算应十有八九了。”
殷奉为皱着眉头,思忖片刻道:“陷之死地而后生,置之死地而后存。”
齐军师微微点了点头。
殷奉为将端着茶盅的手紧了紧,将茶水搁在一旁,即刻研墨下战书,道:“此一战,由哈力克大将军亲率,你也跟着去罢,切记,要速战速决,免伤无辜,将敌军赶至黄河对岸便罢,无需乘胜追击,过了黄河,便是朝廷的地界儿,于地势于时机都不利,免不得要吃亏损了。”
齐军师行了礼,道:“属下听命。”说罢,就要走。
方行至账门处,却被殷奉为止住,忙又转过身,不知还有何令。
却见殷奉为看着他,他也看着殷奉为,两厢对视皆不言语,过了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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