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药不毒却是个脾气暴躁的家伙,动不动就吹胡子瞪眼。他在天剑门是地位最低的一位长老,却没有一位弟子不怕他的暴脾气。
但易希辰和长孙子钧知道,他们的师父是这世上最心善的人。
丹药发出去了,玄火石也没收了,药不毒便轰着自己两位爱徒快点滚蛋,别打扰他的清净。
“易希辰。”
易希辰正蔫头蔫脑地往外走,忽听师父又叫自己的名字,茫然地停下脚步。药不毒很少这样全须全尾地叫他的名字,只要这样叫,就代表他又惹药不毒生气了。方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我所有弟子里就属你最混。”药不毒皱着眉,语气莫名就凶了起来,“此番子钧被瘴气侵体,也是你害的。”
长孙子钧正待为易希辰说两句,药不毒一个眼神瞪得他乖乖闭嘴。
“其他几大内阁的长老都找我数落过你好几回了,我都替你挡了回去。你害人害己的事做得不少了,却一点不见长进。为师告诫你,不该去的地方,别去;不该做的事,别做;不该惹的人,别惹。老老实实地修炼,过了今年你们就可以出山历练了,若在这之前让我知道你又惹出什么乱子来……”
“咔嚓。”药不毒捏碎了一个药瓶。
易希辰下意识地一缩脖子。
“滚吧!”药不毒挥挥手,闭上眼睛继续休息了。
药不毒这通火发得莫名其妙,易希辰和长孙子钧面面相觑,都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出了药庐,易希辰一路都很纳闷。
“子钧,你说师父方才那番话到底什么意思?”易希辰摸着下巴道,“他是怪我拉你去瘴子林?害你中了瘴气?”
“不关你的事。”
易希辰皱了皱鼻子,酸溜溜道:“师父偏心,从小就把好东西都留给你。咱俩一起做的坏事,甭管是不是我的错,也都是我的错。”
“哼。”长孙子钧捏住自己的鼻子,想阻止自己哼的冲动,“他才没有把我留给你呢。哼。”
易希辰一怔。他已然习惯了听长孙子钧说反话,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这下他心里不酸了,鼻子酸。
药阁虽然有几十个弟子,但从小不管做什么,药不毒永远会把长孙子钧和易希辰分在一起。那时小弟子们还没有自己单独的弟子房,其余弟子都是三五人睡一张铺子,只有他和易希辰睡在药不毒的外间。吃饭、睡觉、干活、采药、修炼他们都形影不离,感情自然比任何人都要好。
药不毒得到什么好东西,首先留给长孙子钧。长孙子钧天资最好,其他弟子也无话可说。可只要长孙子钧有一份,他一定会分一半给易希辰,这事儿药不毒不是不知道,也从来不曾说什么,兴许他的本意就是如此。
可他把我留给你。长孙子钧简简单单一句话,却是最暖人心的表态——无论艰难险阻,他们福祸与共。
易希辰感动得稀里哗啦,但是下一刻,他想到长孙子钧最近那些古怪的想法,瞬间他觉得被感动的自己太嫩了。
“子钧。”
“嗯?”
“你对我好,我都记在心里,我也很欢喜。”
“不用……”
“但是你死心吧,不管你多好我都不会给你生孩子的。”
“……哼,我才没有这么想……哼……”
“喂喂喂你说着没有这么想但露出这么失落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啊!说了一百遍我不会生孩子啊!有本事你生一个我看看!”
“……”
当天晚上,易希辰做了一个梦,梦见了深埋在记忆中的往事。
父亲和母亲在赤红的火焰中燃烧着,噼里啪啦,皮肉糊了的焦味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不住反胃,几乎把胃里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他的身体很痛,似乎每一寸骨骼都被人打碎。火的力量在他体内灼烧,剧痛,但支撑着他清醒地活下去。他试图向燃烧的尸体移动,他爬了很久很久,几米的距离却像爬了几年那么遥远。
终于他的手指很快就要碰到赤红的火焰了,他想拍熄熊熊的烈火,或是把火引到自己身上来,能为父母分担一些痛苦。但就在他快要成功的时候,一双有力的胳膊从后面把他抱了起来。
“孩子,不能碰!”
他已经碰到了。那是什么火?灼烧在身上并不痛,却拥有融化生灵的力量。只是指尖那轻轻的一点,他的神智就模糊了,如果不是身后的人及时将他抱走,他就会安祥地睡去。永远地睡去。
他清醒过来,看见自己食指的指尖上留下了一个鲜红的印记。然后他回头,看到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眉目算不上和善,但眼神清明,拥有让人信赖的力量。
“你的父母已经不在了。”山羊胡说,“孩子,我叫药不毒,是你父母的故人。我带你走,以后我就是你的师父。”
时光如白驹过隙,他转眼就从孩子成长为了少年。
“你在这里等我。”他叮嘱那个看起来有些不高兴的少年,“如果师父回来了,你想办法帮我拖住他,我找到草药就马上出来。”
“哦。”
他溜进药不毒的药庐,看起来只有方寸之大的花园,穿过一道变幻法门,里面竟是一片广袤无际的药田。他新研制了一些有趣的玩意儿,却找不到需要的草药,只好到师父的药田里来偷。然而药田比他想得还要大,四下里都寻不到他想要的那一株草。
眼见时间已经花去许多,他想着长孙子钧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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