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还是急急地 郑启走过去,抓着他的手臂细细地看,细细地摸,摸得一手的血红,却没看见郑启身上衣服上有什么破损,这才放下悬着的心。
郑启看着芝红的动作,一直没出声,等芝红舒了一口气,才把他紧紧搂进怀里“我回来了,毫发无损,你别担心。”芝红紧紧地回抱他,想靠着那鲜活的心跳近一点,再近一点。
黄旗镇十二月的飞雪漫在寒风里,刮在人脸上像刀割一样,郑启的身体已经痊愈,他每天处理的文件堆积如山,跟驻军的沟通多了。齐云每天把加密的信件送进屋子,他一边批阅一边喝药,眉头常皱在一起。芝红看着心疼却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只是每天傍晚的时候拖着他到小镇上走走,让他多活动筋骨。
郑启知道芝红体贴他,总是喜滋滋地捡一些琐碎的事情聊,但今天他却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我刚遇见你的时候,严进就跟我说起京城混迹着一批云伽人。”
芝红不大明白郑启的意思,却听出他声音里的严肃,只隔着袖子偷偷地蹭郑启的手背,暗示他继续说。
“他们拿着大宛的通关文牒,在京城的活动看似平常,却十分刁钻,来来回回不过数月,就能将城防布营摸个透彻。他们恐怕是想翻天了”
芝红的动作停滞,抬头看着郑启“京城内可是有人……”
芝红果然敏锐,郑启笑得揶揄又自豪 “你要总是这样敏锐,我往后得告诉严进别想招呼我去偷腥”芝红不管他的调侃,仍认真听着“是啊,京都里也有些什么人有些想法,不然几个小国不能做这么多事。”
“大战就要来了。”
芝红心中一紧,不自觉伸手去抓郑启的手腕,满心的恐惧惶恐疑地说“那你……”
“若是到了那一步,我肯定是要上战场的。”
郑启说得寻常,芝红却几乎昏过去,他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瞪着眼睛看着眼前人。抓着郑启的手都用力地几乎折断。他心里一时害怕得身体都不受控制。却想起那天夜里跨上战马的郑启。
他边胡思乱想,又听到郑启对他说 “若是我平安回来,你和我找个这样的小镇隐姓埋名住下可好?”
郑启的眼睛亮闪闪的,在一片白茫的雪地里仍闪着希冀,芝红只是愣愣地睁着眼睛没说话。郑启继续说“到时候我不是郑启,你不是芝红,我们就是寻常人家,找一个草房子就能过一世。”
“你可愿意?”郑启紧紧地握着芝红的手。
芝红眼里映着郑启的脸,雪花落下来堆叠在他的身上,发上眉上,堆出一个憨厚可爱的样子。芝红心里还响着他刚说的那些话,过了许久才开口,说出来的说已经轻松如常“那不行,西北寒凉,你一身的毛病到时候一年四季都要喊疼。”
芝红说到一半,郑启听着眉毛都皱起来了,一脸的委屈。
“就去江南吧,找个季候好的地方吧,我帮你慢慢料理回来。”
郑启一顿,琢磨出这话里的意思,仰头大笑把雪花吃进嘴巴里都不管不顾。他笑着把芝红揽进怀里,低头吻了下去。
街上还有行人在雪地里赶路,匆匆地走过。只有霜雪紧紧地围绕着这两人跳舞。
那天晚上,郑启摸进严进的屋子里,严进正在看一封信。严进这人看起来纨绔做派,内里却是个透亮的人。郑启跟他多年朋友,知道他这一点,就在边上一个人喝茶,等到他看完才开腔“我不能会京城了,过几天你帮我把芝红送回去。”
皇帝让郑启来北疆,是要他稳住郑家嫡系的驻军,也许也为了削弱郑家在皇城的势力,也许是为了平衡朝堂,或者是其他不可说的目的,总之郑启这一来,什么时候回得去就是说不准的事情了。严进只是点头,表示知晓。
郑启看着烛光下的严进,也许是离别在即,也许是后会无期,他言语里加了些别的情绪“我想为大周打完最后一战,就带芝红走。”
严进还是没说话,拿起手里的书信,靠近蜡烛的火苗,一瞬间就烧了起来。
“你真狠心,你爹你哥说扔就扔。”
“皇帝从年少时受制于朝臣和外戚,养成了多疑谨慎的性情,严家是皇后的娘家,郑家是未来皇后的娘家,你我两家交往甚密,我回京之后,皇上什么态度,你会不知道?”
严进不开声,只看着那信纸最后烧成一堆灰烬,黑乎乎的一坨撒在桌上。
郑启接着讲“但是我若为大周战死,郑家能保数十年安宁,我也不算太亏。”
“哈哈哈哈哈,你倒是能说会道,明明是自己要美人不要江山,还偏说的委屈,好像为了你家你就非死不可似得”严进突然笑得开怀,起身摸出了酒坛子。郑启街过来也不废话,仰头就是半坛。
“齐云以前说从战场上下来天天做噩梦,感觉自己身上沾满了死人气。其实我也是。我六七岁进的军营,一直浸在里面。直到今年才回到京都。却觉得物是人非寸步难行。我不恐怕适合官场,也不适合朝堂。”
“芝红不能没了我,我不能没了他,就算是不忠不孝,我也想护他一世周全。”
郑启的停留已半月有余,他伤势痊愈,不能再多做停留了,严进负责把芝红安顿起来,而芝红只负责等待,等他的小将军平安回来。
离别的时刻风沙扑面,芝红跨上马,郑启给他牵着马绳先前走着。他们说过太多太多的话语和誓言,在这分别的时刻,两个人都沉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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