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良久,忽然感叹:“儿子,等过完今年的生日,你也该二十六岁了吧?”
杨坚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那你有没有……中意的对象?”杨母试探着问:“小可跟我说,你好像有个女朋友?”
完全没猜到母亲竟会抛出一个这样的问题,杨坚呼吸一顿,略显不自然地答道:“没有。”
对方微微一笑,似乎不相信他的话:“真的没有?”
杨坚与母亲对视片刻,随即在她温柔关切的目光中败下阵来,他垂下肩膀,声音里满是沮丧:“……曾经有。”
这个答案倒没有让杨母太过惊讶,她拍拍杨坚的手背以示安慰,又问:“那个姑娘是你朋友的妹妹吗?”
半晌过后杨坚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谁,时间过去太久,连他自己都快要忘记这个被严礼之凭空捏造的妹妹,不想母亲仍牢牢记着。他窘迫地抬眼看向对方,很想告诉她其实自己喜欢人的就是严礼之,却怕母亲无法接受。
见儿子一幅不愿回答的模样,杨母眼珠若有所思地转了转,抬手放在杨坚脑袋上,轻声问:“不是她?”
杨坚硬邦邦地坐着,既没摇头也没点头。
他感到母亲正用自己粗糙暖热的手指抚摸他的后脑勺,就像小时候那样。尽管杨坚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没有避开,任由对方动作。
“你喜欢的人……”沉默一阵后,杨母道:“是不是那个朋友?”
如果说方才杨坚还僵硬得像块石头,那这句话无疑是一记足以把他击成碎片的重锤,他霎时绷紧全身,僵坐在母亲身旁,低着头不敢出声。
察觉到他的异常,杨母无奈地抬指点点他的额头:“你呀。”
母亲的语气惆怅又惋惜,却没有半点责难的味道。让杨坚大感意外,小心翼翼地开口:“您不怪我?”
“我怎么会因为这种事怪你。”对方不禁失笑。
杨坚老实道:“他是个男人。”
“妈又不是不通情理的老古董。”杨母轻叹一声,看着身边高大英俊的儿子,颇有几分欣慰:“不管他是男是女,只要你喜欢就好。”
她的宽容反倒让杨坚手足无措起来,杨坚扭头飞快地瞥了母亲一眼,干咳几声,这才不好意思地说:“谢谢您。”
知道儿子向来拙于表达,杨母再度摸了摸他的头:“上次你带回来那孩子模样不错,性格也挺好,怎么就和他分开了?”
杨坚斟酌几秒,怕说实话会让对方伤心,只好硬着头皮撒谎:“我们不太合适。”
等杨坚应付完母亲的所有疑问后,终于得以解脱。在回自己公寓的路上,杨坚摸出自己的手机,迟疑许久后,终于决定给严礼之打个电话。
也许是母亲给了他一点勇气,不管结果会怎样,他还是迫切地想和对方谈一谈。
他刚把手机贴到耳边,听见的却是一道礼貌而毫无起伏的提示音:“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
起初杨坚以为是自己拨号有误,但在他重新确认一遍,再度拨过去后,得到的仍是这个回答。
杨坚不信邪地反复尝试好几遍,最终发现严礼之的号码的的确确已经是个空号。他想不通严礼之会因为什么原因换号码,甚至以为对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导致不得不换号码。杨坚顿时有些心急,从电话薄里翻到冯豫的号码打过去。
“你是光头?”冯豫对他的主动问候感到十分惊讶:“有事找我吗?”
杨坚想也不想地问:“严礼之为什么换号码?”
也许是他的语气太过急切,让对方有些反应不过来。十几秒后,冯豫的声音才从那边响起:“光头,你跟我开玩笑的吧。”
“开什么玩笑?”杨坚莫名其妙。
冯豫意识到他大概真的不知道,略为尴尬地回答:“小礼已经去美国了,就是上个礼拜,我以为……我以为他通知过你。”
只因这一句话,杨坚的心就像被一双无形的手倒提起来,瞬间把里面的情绪倒得干干净净。他捏着手机,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像是连路都忘记了该怎么走。
杨坚一直以为严礼之会在原地等着自己,再不济也会停留在稍远的距离,时不时回头看看他。但现实却是等他追上去后,他才发现对方早已经等得不耐烦,转身离开了。
34.
杨坚已经很久没有喝过这么多酒了。
空掉的酒瓶在桌上堆得已经快要从桌沿滚落,喝到这个程度,杨坚根本分辨不出桌上那些酒瓶是空是满,只好一个一个地摸过去,终于找到半瓶没有喝完的酒。
他把杯子扫到一边,直接举起瓶口就往嘴里倒。由于他的动作太过粗暴,导致些许透明的液体从他的下巴淅淅沥沥地淌在领口与衣襟上,现在杨坚只觉呼吸间满是酒精的味道,自己好像是一块吸饱液体的海绵,稍微一动都能从身体里渗出酒来。
尽管杨坚状态看起来十分不好,但还是有不少人被他英俊的脸和高大结实的身体吸引,鼓起勇气前来搭讪,然后在杨坚凶狠的瞪视下落荒而逃。
严礼之的不告而别彻底把他压垮了,杨坚本期望可以藉着酒精把对方从自己脑中冲刷干净,但喝得越多,他愈发觉得自己喝下去的不是酒,而是胶水。他现在大脑黏糊一片,连思考自己到底身在何处都很费劲,反倒是那些关于严礼之的记忆无比牢固,生动得仿佛他眨眨眼睛,记忆里的这个人就会从他脑中走出来,微笑着站在他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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