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王德生的一通电话彻底将他拽回了现实,甚至将他狠狠地按在那个臭不可闻的泥潭中,腐烂恶臭的淤泥黏住他的身体,告诉他,这一切不过是你自欺欺人一厢情愿的期许罢了。
你还是那个潘博,你别想逃脱。
“潘博……”王德生的声音伴着呼呼作响的风声,在电话中很迟疑,“你要不要过来看看……你爸妈这会儿到病房来了。”
潘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医院,他没有坐电梯,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走到了王静病房所在的楼层,听着喧闹的人声越来越吵,一个尖利的哭喊声越来越大。
等他走到王静病房前,才发现病房的门已经被围观的人群彻底围住了。
有病人、有家属,甚至几个医生、护士也抻长脖子朝病房里面望去。围观的人群中有几个人认出他,小声惊呼着:“潘博来了!来了!”
潘博一脸冷漠地拉开人群,就看见那两个自己绝对不可能忘记的身影,此时正跪在病床前。哭嚎得满脸鼻涕泪水的那对中年夫妇,正是他的父亲母亲。
而王德生和妻子正一脸无奈又难堪地站在病房门边,嘴里还不住地念着:“哎呀,起来说话,大家都是老乡……”
“儿子!”跪在地面上痛哭的潘母眼尖地看见潘博,带着哭声的嗓音又拔高了一个调,凄声喊叫着,“爸妈求求你啊!求求你啊!”
她哭喊着,头在水泥地面上用力地磕着,很快额头就嗑得红肿、发紫起来。
潘博听见身后嗡嗡的人声越来越响了,那些噪杂的话语中满是对他的指责,控诉他怎么能够让亲生父母跪在地板上求他,怎么能够毫无反应冷血无情。
他的脸木得没有一丝感觉,脚步沉重得仿佛有石头压在上面,喉咙里也哑得发不出一丝声音。吞咽了好几下,他终于开了口问道:“你们来做什么?”
潘父刚刚也跟着一起磕头,此时听见潘博的问话,跪着拖动着膝盖向前移动着,移到了潘博的脚边,一把抱住潘博穿着运动鞋的脚,面上全是乞求的神色:“你哥哥知道错了,你饶了他吧!你饶了他吧!”
潘母边磕头,边哭喊着,凄厉的嗓门大得惊人:“你把你哥哥送进去,你嫂嫂怎么办!你哥哥的孩子怎么办!我和你爸爸怎么办啊!”
“是吗?”潘博看着在他面前不断磕头的两人,全身的血液都像被冻住了一般,冷得他瑟瑟发抖。
在他们的心中,还是哥哥最重要,而他这个儿子,即使被哥哥持刀威胁,即使可能受伤,即使从小到大受了那么多的苦,都是无关紧要的。
不,甚至他变成了一个罪人,他无视血缘,无视家庭,冷酷无情地将亲生哥哥送进了监狱。
他们是不是忘了,自己也是他们的儿子?他们是不是忘了,自己也想被父母关心、疼爱?
“那你们想怎么办?”潘博闭上了眼睛,不想再看两人跪在地板上的作态,那只会提醒着此时还对父母抱有期待的他,是多么的愚蠢。
察觉到潘博的神色有了一丝丝松动,惯会察言观色的潘母瞅准了空档,睁着红肿的双眼,语气急促地哭诉道:“你哥哥进去了,这个家过不下去的!你行行好,饶了你哥哥!你去派出所说不报案了,都是误会,警察看我们是一家子人,肯定不会再追究了的……”
“做不到。”潘博睁开双眼平视着前方,眼神没有与父母有任何的交集,“法律要怎么处理,我没权力去干涉。”
看见潘博脸上淡漠的神情,潘母继续开口哭嚎,不过这次的目标换成了王德生夫妇:“王老师,你帮我们说说话啊!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你来这看病都是我们家潘博给的钱吧,你帮我们说句话,帮潘腾求求情!”
王德生夫妇手足无措,他们本就是老实本分的人,哪里应对过潘父潘母这样撒泼无奈的举动,看着自己的同龄人跪在地面上求情,病房外又全是乌压压围观的人群,只觉得脸上躁得很,心里也慌乱得很。
“我儿子出钱救了你女儿的命,我们潘家也算是对你有恩了,你就帮帮我们吧!帮我们跟潘博求求情吧!”潘父也开始冲着王德生夫妇磕头求情了。
王德生夫妇两人急忙避开潘父潘母的磕头,这样子的大礼,他们怎么受得了啊!
“潘博,你和你爸妈好好聊聊……这样子对你也不太好……”王德生面有难色,支支吾吾地开口道。他是知道潘博受过的那些苦的,也能够理解潘博此时的心情,可是现在这样尴尬的场面再进行下去,只会对潘博不利。
哭嚎尖利的高分贝声音一直萦绕在病房内,叽叽喳喳的人声也一直不断,潘博的委屈、不甘此时全化成了心底的一团火,烧得他气愤不已。
够了。真的够了。
“警察那边我真的办不到,这一点没骗你。”潘博深呼吸了一口气,强压下怒火,“现在我提出一个解决方案,你们能接受就算,不接受就是在这个病房里哭得眼睛都瞎了,也别想让我再做任何退步。”
他一字一句地说,每一个字吐出来却好像在自己的心尖上戳下一刀:“第一,我帮潘腾聘请一个律师,保证他能够得到合理的辩护,不会被不公正的审判。第二,给我一个账号,无论潘腾会被判几年,我都会每个月往这个账号里打3000块钱,一直打到他的孩子满18周岁。”
说完,他禁不住冷冷笑了一声。这一切真是太可笑了。他竟然要给持刀勒索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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