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上天入地,魂魄可有不入来世的先例?”徐江微微一笑,瞳孔中折射出沉淀了百年的沧桑,似是物是人非旧人归,情怯不已,却又怀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期盼,“我曾答应过一个人等他。”
只可惜,从许下此言开始,他便负了他一生。
玉清和张螭皆是一愣,他俩虽不如狱帝通晓魂魄经历,但依着徐江所言,大抵也知他执念何物。狱界的确在狱帝登基后便颁布了相应法条,准许凡魂了却执念后转世投胎,可这样的等待,又怎能轻易经得起一百二十四年的消耗?
两人踌躇半晌,互望良久,皆不知该如何言语。
——只怕徐江要等的那个人,早已饮下孟汤寻了来世,再不记得当年所约。
徐江见二人神色颇为尴尬,怀着的期盼终于随着未了念想重重的沉了下去,他只觉死后唯一的执念落了空,那般空洞,让人哭不出,却也笑不来。
也罢,要怪便只能怪他自己,许是他们相见之初,彼此之间本就是一场写着有缘无份的命格。
“让两位见笑了,徐某不谙此道,多有叨饶,还望见谅。”徐江微微一笑,只是有什么东西粉碎在了瞳孔深处,看不见摸不着,却让人心里沉闷得紧。
张螭和玉清望着徐江微笑,心里似是沉下了什么千斤重的东西,那重物扯着他们往下掉,一直没个边际。
一室静寂。
“不行!祸是张螭这小子闯的!张琰让你帮着徐兄了却执念!怎可在此踌躇!”玉清一把揪住张螭上前,徐江看他那架势不禁身子往后仰,直至靠上了墙壁退无可退,这才无奈一笑,连连摆手,“无妨,不怪这孩子,我心愿已了,你便放过他吧。”
“不行。”张螭忽然抬眸直视徐江,那种燃烧的坚定让一旁的玉清也是一惊,“我说到做到。”
“对对对,徐兄你放心,魂魄离体后大抵是由着阴差领入狱界的,狱帝准许未了执念之魂等待于尸魂界,说不定…你要等之人去那固守了。”玉清在一旁连声附和,一脸信誓旦旦,似是一百二十四年的光辉也不能阻挡他寻人的真切。
徐江闻言猛地挺身,眸中沸腾起死灰复燃的期盼,他难以抑制的抓紧被褥,一双墨瞳瞪得老大,那番打从心底派生出的喜悦,让围在一旁的两人皆是心下一喜。
可徐江的神色马上便黯淡了下去。
“一百二十四年……”徐江苦笑一声,脸上一时不知该作出何种表情,他张嘴欲语,却是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时光向来是个可怕的东西,人心覆灭,皆在于此。
玉清有些耐不住,他一个弹跳而起,气势汹汹,似是长达百年的时光也不能消磨他的执着,“徐兄,你别如此,正巧我们二人得空能进得狱界,你便把那人姓名告知我俩。你这番消沉,若是那人还在执着,岂不是白白消耗他百年心意?”
“你要相信他。”张螭满目坚定,眼前似是出现了那人还在翘首以盼的身影,“不过一百二十四年,与修仙之人比起来,实在算不得长久。”
“我们这便启程!你快将名字报上!”
“对对对!”
徐江看着咋呼的两人,心里忽的涌上一股热潮,他垂下双目思虑片刻,觉得这番矫揉也实在失他草原儿女风范,于是徐江爽朗一笑,双手作揖,俯身给两人行了个大礼。
“他唤杨云龙,青松杨,九云龙,为魏国参将,生于安平十六年,此行多舛,徐某无以回报……”
“说什么胡话,分内之事,无须多谢。仔细说起,还是我们叨饶了你。”玉清拉着张螭疾跑出门,一路回眸,给了徐江一个安心眼神。
张螭踉跄的跟着玉清,也没恼他无礼,就这么急冲冲的寻往此地两界交汇处。
站在门外的帝王看着没了礼法的两人也未曾多言,只是相视一笑,便就随他们去了。
“你手内该有轮回册。”天帝望着靠坐在窗旁饮茶的狱帝,冷清的墨瞳里掠过一丝戏谑,“平常护犊子得紧,今日怎的又舍得了?”
“那你平日不也护着玉清真王,今日怎又舍得他随张螭一道?”狱帝抬眸一笑,眼里闪烁着危险之光,“哥哥这番话,我还着实听不懂。”
天帝略感无奈,他以手撑额,轻声道:“我与玉清只是好友。”
“你不必向我解释。”狱帝挥手止住天帝辩解,低眸继续品尝着人间美味,“你们二人之事,与我无关。”
“琰儿,他自小伴我习学帝王之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真正论起,仅是私交而已。”
“哦,私交啊。”狱帝漫不经心的使着竹筷,小心将饺子放入蘸酱中滚了几圈,那番全神贯注,连一眼都懒得施予天帝,“只是你这私交胆子颇大,我想上天入地寻遍三界,怕是没有第二人敢再如此堂而皇之的呼你俗名。”
“琰儿,他少年心性,不……”
“停。”狱帝挥挥筷子,示意刚送上来的几笼蒸饺,“快些吃吧,冷了就失了风味了。”
天帝无奈,心里难得生出几许挫败,他无言摇头,提起筷子将酱裹好,这才施施然将此夹入狱帝盘中。
狱帝趁着低眸,狡黠一笑。
乘兴而至,败兴而归。
玉清苦恼的蹲坐在客栈门口,任由过路之人对他投以好奇眼光,张螭缩着脑袋坐在一旁,模样煞为沮丧。
尸魂界里根本没有杨云龙这个人。
玉清凭着他天界南方南极长生大帝的称号一路闯进轮回殿,撒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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