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眼角酸涩,铁骨铮铮的汉子从来不屑于用眼泪表达自己的情感,前世如此,如今却再也守不得如此疼痛。他从未为人落泪,那种怯弱的证明令人扼腕,然而此时此刻他才明白,有一些穿越时光的爱恋与等待,是什么也无法兑换的深刻,即便落泪又如何,如果这样能安慰你的留恋,那便是嚎啕大哭到撕心裂肺,他也在所不惜。
云龙,云龙。
徐江向天长啸,嘶吼之声里含着不可说的沉重,跨越百年时光的回答,你又可曾听见?
云龙,我回来了。
……
雪花纷飞落于龙柏,四季长青的乔木巍然静立,肃穆安寂,似是在用如此庄重的姿态展示着百年时光落于它们身上的期待,青石板的小道随着龙柏林逐渐延伸,一路走去,便能瞧见尽头的青石墓碑,那上头无积雪沉淀,干净得仿佛不惹尘埃,往上望去,才知有一高大龙柏守于其后,为它遮风避雨,为它扫落尘埃。
徐江一路踉跄走去,眼眶胀痛双膝发软,他呆呆的看着前方,泪水划过脸庞,在凉风吹拂下冷得生疼,可本已寂静的心脏此刻却躁动不安,仿佛下一刻便要破体而出。
他看到了。
墓碑旁,龙柏下,有一红衣劲装男子背向而立,他安静的站在那儿,时不时伸手扫落碑上的积雪,远远望去,似乎还能瞧见他无奈的微笑。
云龙。
徐江浑身禁不住颤抖起来,他忽然不知自己究竟该做些什么,以前最为不屑的泪水此刻流了满面,他喉咙嘶哑,张口欲言,却发现说不出半个字。
红衣男子似是听到了身后逐渐逼近的脚步声,明明灵魂没有重量,可他却仍是从簌簌雪声中听见了心上人踏步而来的声响。他蓦然回眸,星眸皓齿,俊朗非凡,那般肆意张扬,一如校场初遇模样。
“你来了。”
杨云龙转过身来,衣袂飞扬,发丝舞动,一身劲装恰似当年朝廷受封无二,他轻轻笑着,嘴角的无奈染上了看不见的痕迹。守尽百年相思,时间沉淀苦痛,来了便好,来了便好。
徐江呆呆的看着他,步伐凌乱,身姿颓废,发丝纷扰纠结成团,他看起来如此狼狈,却在那人的笑颜里认定了自己往日长留的飞扬姿态。徐江踉跄的行走在青石板上,热泪冲刷而下,抑制了百年的情感终在今日寻了一个突破口,那些过于沉痛的时光他不敢想象,只能这样一路无声恸哭,一步步接近那个无奈笑着的人。
“先生,说来也怪,大英雄墓碑后恰巧有着一株龙柏树,四季长青,枝条螺旋盘曲向上生长,极似盘龙姿态,听娘亲说起,那龙柏倒是有着百年高龄。”
——云龙,一百二十四年了;我离开你,已经有一生的时光了。
杨云龙安静轻笑,看着眼前人无声前行。
“先生先生,我听不懂您的故事,但我猜啊,肯定有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人在守着大英雄。”
——云龙,你累不累?你后悔吗?你还爱我吗?
徐江僵硬的迈着步子,双目瞪大神情难看,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一百二十四年,何其悠长的时光,有人本应享着九世福命,却不入地狱,不入轮回,倾覆所有,倒是将灵魂全融在了那株龙柏树上。许是有人总是重义,答应了会寻到你,当是一时一刻都要守着,没找到你,他又与谁成亲?“——云龙,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我们成亲吧。
徐江站在杨云龙面前,泪水肆意,嘴角却偏要往上挑,他无法言语,只能伸手轻轻拽住这人手掌,仿佛要这样生生世世,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也再不能阻了他们相守“怎生哭了?”
杨云龙仍是笑着,伸手将徐江泪痕温柔抹去,他如往日模样,依旧意气风发威风凛凛,只是眼角染上风霜,眸子里含尽沉寂,时光消磨了岁月,不管当时疼得如何撕心裂肺,不管当初跪地恸哭时的无助绝望,不论那时恨不得将心生生剖出来的苦痛,那一切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
你回来了,就好。
“云龙,我稀罕你,我…”徐江紧紧握住杨云龙的手,他嘶鸣着什么,却在开口时成了胡乱的气声,杨云龙看着他,眸中深处略过一丝心痛,那样快速,仿佛熟练如此苦痛,叫人更为心酸。
“我从未想过,草原上耿直无畏的你,竟会是个偷心的骗子。”杨云龙不管徐江怔愣目光,俯身缓慢收紧彼此距离,他逐渐加重力量,那样缓慢而又沉重,仿佛不可置信,又似不能一下承受如此欣喜。
“徐江,你骗得我好苦。”
徐江抬头,满目慌乱,手足无措里竟是忘了如何开口。
“回得京城后,我立即向圣上辞官归隐,荣华富贵如我不过过眼云烟,舍弃也罢。家里人也未逼迫我,只笑我不知珍惜,说我一日必得后悔,临行之日他们再三挽留,我却仍是一往无悔。我想着,待得我回来之时,便要好好向你哭诉一番,要拿着你一路穿着红装入门,拜过族长,敬过祠堂,然后向所有目瞪口呆的亲戚宣布,我杨云龙,将与你共度一生。”
杨云龙望着徐江,满目柔情,似是皓然星空却印在了这人眼底,叫人分辨不清其中情谊。
“可是徐江,在看见你墓碑那一刻,我真的后悔了。”
徐江闻言双膝一软,顺势扶着杨云龙的身子便想跪下,他何德何能,骗了这个人许久,又有什么资格还要求他原谅自己?百年光阴过于漫长,没有回应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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