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之前,好像从没思考过未来,也未曾想像往後的日子。他不知道一般的男子都期待些什麽?一个如花的美眷,一个功成名就的事业,还是光耀门楣的声望?从懂事以来,就只想过长大要跟爹一样学识丰富、饱读诗书,但他忘了问爹过得快不快乐?
所有的改变对他来说,都是模糊而且被动的,因为爹会开心,所以他努力读书;因为被迫继承太史阁,所以他当太史令;现在又因为孟瀚爱他,带他离开,所以他在这里。
这是他自己的人生,可是却好像都是别人在作决定,从没勇气去问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麽?或许主导权交给别人就不用负责任,原来从头到尾自己都是一个这麽自私而且懦弱的人。
该走还是该留?事情总该作一个了断,孟瀚什麽事都不告诉他,什麽事都不跟他商量,是怕自己就这样一走了之吧!如果爱是建立在这样薄弱的基础上,崩塌也是早晚的事。
黎蔚在等,等孟瀚主动提起,至少毒已经解的事,他要亲口听他说,但始终没有。
再两天就要过年了,自从爹死後,已经好多年不曾想起过节。今年的冬天,事情变化的速度,快地让他来不及思考,这天地间走到哪里自己都是孤伶伶,像一场永无止尽的囚禁,只不过从家换到皇宫,再换到了这个大院。
可现在不止人,连心都被牢牢绑住,只要想到孟瀚心跳就不受控制地加速,爱他这件事已无庸置疑,也想陪著他完成梦想,可是孟瀚的梦想可以跟他分享吗?看样子答案是否定的。
也或许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只是自己也在逃避罢了!其实孟瀚是什麽人他并不在意,就算是为了复仇而来也无所谓,对於这个已接近日薄西山的王朝,被推翻、被窜位也只是历史洪流中的一瞬而已,他在意的一直是他为什麽接近自己?还有爹的手稿上所要表达的真相。
原谅他或许不难,难的是真相大白之後,爱能留下多少?就今夜吧!这次,明日之後的命运,他要自己选择。
深夜,孟瀚推开房门,屋内漆黑一片,以为黎蔚早睡了,却察觉半倚在床沿的人影动了动,黎蔚似乎特地在等他,心中不好的预感逐渐扩大。
「点上灯。」黑暗中,黎蔚的声音幽幽传来。
「这麽晚了,还不睡?」烛火照亮了房内,他的发披散在颊边,遮住了表情。
「等你。」坐直身子,示意孟瀚坐到身边来,「你身体还好吗?」
「嗯,毒已经解了。」他知道是自己的私心,才一直不想说,既然黎蔚已经知道,也就没什麽好隐瞒。
「是吗?我想其他的事也该一并解决。」侧头看了他一眼,「如果你不知道从何说起,不如我问你答,如何?」
「有些事何必一定要知道?我们这样不是很好?」叹息声,在深夜里特别清晰。
「可惜我似乎知道了一些,已经起了头,我无法当作什麽事都没发生。」
「你问吧!」两人并肩坐在床沿,与平日谈心并无不同,「但你要知道,无论如何我不会放手的。」
黎蔚对他的话置若未闻,「你是粟特人?你进宫廷来为了什麽?」
孟瀚似乎吓了一跳,半晌才缓缓道,「我不是粟特人,我的身世已经跟你说过,没有骗你,只不过我义父是,进宫来是因为一项计画。」
「为了篡夺天下,是吗?」黎蔚捏紧手心,继续问道,「五年前皇位争夺与你们有关?」
「黎蔚,每个人都有摆脱不掉的命运,谁给我生存的机会,我就依靠谁,所以......」孟瀚急急解释著。
轻轻摇了摇头,「谁当王与我无关,你只要告诉我五年前,我爹参与的上书真相是什麽?」
「.........」无言的沉默蔓延著。黎蔚的心也跟著七上八下,即使从起疑心开始,已经不断地作心理准备,不断地说服自己,但......
「当年东宫太子怕事又胆小,但拥护他的人并不在少数,即使太子死後,势力仍盘据朝廷,因此,为了消除这批势力,以及反对六皇子继位的人,不得不...策划一场骗局。」
「然後?」原来当今皇帝是他们的人,难怪孟瀚能带他出宫,还能从皇帝手中救他......。
「所以当时就以威远将军为首,号招这群文武百官,上书要求撤换六皇子,藉此名义铲除那批拥护前太子的势力。」
「你义父死了?」
「......没有,义父只是藉这个机会,一来让六皇子顺利登基,二来打算回到关外重整部落,当年上刑场的只是替死鬼。」
「众目睽睽......怎麽可能?」黎蔚喃喃自语道。
「义父本就是外族,即使满门超斩,家族也没多少人,况且那些家人,他根本不在意,只要假装被刑求的面目全非,掩人耳目并不难。」孟瀚说到这,看向黎蔚,他脸上看不出是什麽表情,似乎正在消化这些事。
「所以......牺牲这麽多文武百官,只为了一场政治阴谋,满门超斩......那是多少家庭的崩毁?」棋子?原来爹说的棋子是这个意思......哈!真是讽刺,他竟然跟害他家破人亡的凶手们,共住在一个屋檐下。「我爹?」
「你爹只是名单之一......因为他固执又守礼,认定只有正出的嫡长子才有资格继承。」孟瀚不知该再说什麽?这是他最害怕的心结,因为自己没有任何立场辩解。
黎蔚冷笑了声,「这也可以作为理由......。」不知为什麽?黎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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