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妈妈啊,洛洛?”
住口啊啊啊啊啊!!!
黑暗的世界被疼痛撕开一条小口,银色的光线朝他眼睛直刺过来——
“你在做什么!?”隐约有东西被摔碎的声音,室友冷淡的嗓音也遮掩不住怒意,洛尘在满是泪水的视线里,模糊看到自己不成形状的凄惨右手,胶布扭扭曲曲地被撕掉一半,针头从手背粗暴地扯出,小小的针眼处皮肉血管被翻卷得血肉模糊,滴滴答答的鲜血顺着手腕淌下来,打湿抓着他双手的室友的衣袖。
“冷静一点了吗?”室友辨认着他的神色,不动声色地把洛尘死死攥住针头的左手掰开,顺走对着他眼睛的尖锐针头。
这个高烧不退的年轻男人深陷幻觉,无法逃脱,被一个只存在于记忆里的世界折磨得痛苦不堪。抽搐着呜咽着的模样说实话不怎么好看,可是室友看着他,却露出了些微不可查的笑意。
不带一点嘲讽的恶意,像是模糊晃动在海面下的火焰,转瞬熄灭。
他轻柔地拥住洛尘,小心翼翼、体贴入微地拭去他面上的泪痕,手掌贴在他背后,有节奏地轻抚着:“没事了,我在这里,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了……”他低低地在洛尘耳畔一遍遍地重复着,似是无意地用唇瓣擦过他的耳垂,毫不厌烦地安抚着他,直到怀里的身体慢慢恢复平静。
洛尘没有抬头,他被自责又耻辱的痛苦包裹,在他人面前形象全无,疯子一样自虐着、哭嚎着——不,他怎么可以忘记,自己本来就是疯子啊。
“……我,我没事了。”他手掌抵在室友胸前,勉力撑起虚软的身体,低声说“那个……能帮我找找药吗?我可能、忘记了……”
室友顿了一下,给他包扎好伤口,回身轻车熟路地从第一个抽屉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塑料瓶。
“没有药了,等你好了,我陪你去拿药吧。”室友把空空如也的药瓶示意给他,接着起身离开。
脱力的身体比大脑的反应更快一步,洛尘抬手便想去扯室友的衣角。他虚软的手指擦过他衬衣的布料,没有对他造成任何阻碍,可是他却停下来了。
当洛尘对上室友清冷温柔的琥珀色眸子,他蠕动着嘴唇,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叫他停下来。真是丢脸……简直像是个还在依赖母亲的小屁孩一样……
“刚刚把粥撒了,我再去端一碗。我马上就会回来,不要乱想。如果害怕的话,就数数吧,我三十秒就回来。”
室友出了房门,端起早就准备好放在餐桌上的另一碗粥,随手把衬衣口袋里的药片丢到了鱼缸里。被击中的龙虾挥舞着触须、突然活了过来四下逃窜。他看着两粒药片很快溶成白色的细小颗粒,阴郁的眼神里渐渐有什么危险的东西沉淀了下来。
这样可不行呢,还不到时候——他深吸一口气,把翻卷上来的可怕又狂热的感情挤压下去。
他露出和平常一样毫无破绽的温和微笑,回身推开了洛尘的房门:“我回来了——很准时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 章
被强制卧床休养了一个礼拜之后,洛尘终于在下一个工作日被允许出门。
好不容易退掉的高烧对身体产生了相当重的负荷,以至于他现在还有些软绵绵地提不上力气。在花店门口就扑上来的秦语晴让他的头更疼了。
“呜哇!!老板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我快要担心死了!你整整一个礼拜没出现了啊!!”秦语晴扯住他手臂就抽抽搭搭地哭个不停,洛尘僵住不敢动弹,只好一边安抚哭得惨兮兮的小姑娘,一边偷偷揉着被撞疼的腰。
被逼着拿出手机,上面干干净净的通话记录让秦语晴又一次飙出眼泪:“你竟然删我记录都不打回来!”
“不、不是的!我真的没有接到啊……”洛尘百口难辩,又不敢讲他是因为没打伞一路淋雨吹风回家后发烧的,那估计会让她自责吧。
秦语晴捂住脸,不依不饶:“洛尘你好没良心!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担心你?!还不是——”
“……是什么?”
“…….!”秦语晴突然烧红了脸颊,洛尘看着她扭捏的样子,不知为何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风铃的乐声在一月的冷风里听起来清脆非常,刚刚挤入店门的男人尴尬地低咳一声。秦语晴触电般甩开洛尘的胳膊,转头换了张热情甜腻的笑脸迎了上去:“您好,先生。请看看需要什么花……”
男人身材高大,把花店小小的入口堵得严严实实,他身材健硕,面容坚毅,严肃凝重的表情不像是在逛花店,而是在监狱里巡查犯人的狱警。
他没有像别的客人一样先看鲜花、或者是打量花店里的装饰,而是在秦语晴凑上去甜甜问候时不苟言笑地瞪向洛尘。
洛尘被瞧得有些心虚起来,正好这时手机响了,他干脆趁着接电话的时候背过身去。
“洛尘?”温文尔雅的男声似乎带着安稳人心的魔力,让人不由自主平静下来,去倾听他的诉说。
洛尘头大,他有些后悔没看来电显示就草率地接了电话,不过想想挂掉电话后会被怎样说教,他还是硬着头皮回答:“嗯……医生好……”
“你上个星期也没过来呢?有事耽误吗?……抱歉,在工作?”听到洛尘支支吾吾的回答,男声敏锐地察觉到,声音里带上些歉意,“下周三的时候来诊所一次好吗?你的药应该也吃完了吧?……嗯,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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