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了吗？”温致远问。
“吃了。”温诺说。
就算没吃，看李姝楠的架势，也不打算让他吃了。
温致远点点头，“你跟我来书房。”
温诺看到，温致远说这话的时候，李姝楠皱了皱眉，很不愉快的样子，但什么都没说。
反倒是温致远，说完这句话之后，转向李姝楠，拍了拍她的手，温声说：“我们不会聊太久，不用拿东西进来。”
以往，每次温致远找温诺说话，李姝楠总要借送茶或者水果的由头进去。之前温诺还没觉出什么，被温致远这句话已提醒，才明白过来这也是李姝楠的占有欲作祟。
书房的门没关，这是温致远和温诺谈话时的习惯，不过以前温诺没有注意到这点。
“微博上的事，我希望你尽快处理好，不要让这件事伤害到你妈妈。”温致远并没有过多废话，直接道明找温诺的目的。
温诺本以为温致远找他，多半是问关于程又青的事，乍一听到他这么说，不禁愣了一下。
不过温致远话里的意思，就值得令人深思了……
温诺试探地问：“您说的，是他们说我有病那件事？”
“不然是哪件？说你和一个男人搅和在一起？”说到这个，温致远终于显出该有的怒气。
温诺沉默，这时候无论说什么，都只会让温致远更愤怒。
温致远很多思想都很保守，他没有直接把温诺骂一顿，让温诺赶紧和程又青断了关系，温诺就已经很惊讶了。
或者说，正是因为另一件事一起在这个时候被捅出来，才让温致远无暇顾及温诺性向这个问题。
果然，温致远见温诺没接茬，也没深究。
“你自己的事该怎么处理你自己斟酌，但另一件事必须尽快解决，我不希望这件事影响到你妈妈。”温致远没有明说，但他们都清楚是哪件事。
而且……
“您早就知道我妈有病？”虽然是问句，温诺的语气却十分肯定。
温致远皱紧了眉，显然不喜欢温诺用“有病”来说李姝楠，但也没有反驳。
温致远的沉默令温诺心里一沉，最后一点侥幸也没了。
原本，温诺以为温致远是不知道的。温诺虽然对李姝楠的态度一直耿耿于怀，一度萌生过恨意，但在一点上他和李姝楠的态度一致。
那就是不要让温致远知道李姝楠的病。
温致远的性格十分刻板，直白点来说就是书读得太多，有一种书呆子般的迂腐固执。受一直以来比较单纯的生活环境影响，很多时候的想法都过于理想化，又很自我。
无论是对温致远知道之后会产生什么后果的担忧，还是出于对温致远的爱，他们都不会让他知道这件事。
但大概李姝楠也没有想到，温致远原来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不，如果李姝楠知道温致远已经知道，大概又要疯一次。
温诺颇感讽刺地勾了勾唇角，也不知是笑谁。
是他们自以为瞒得很好，还是该赞叹温致远深藏不露？
“您找我就是为这件事的话，我会处理好，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温诺说着，就往外走。
“等等。”温致远下意识叫住温诺，却在看到他看过来的眼神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于温诺，他心里一直感觉有所亏欠。
这份亏欠却是不能明说的，温诺和李姝楠对他隐瞒着李姝楠的病，他也就假作不知，也当看不见李姝楠与温诺之间的冲突，维持表面的安宁。
然而朝夕相处的人，怎么会察觉不到身边人的不对劲？
只是和李姝楠不愿意让他知道的初衷一样，他也不愿意这件事伤害到李姝楠。
既然李姝楠不想让他知道，他就只当不知道，好让李姝楠安心。
但对温诺而言，李姝楠的态度已经给他的童年和过往蒙上一层y-in影，温致远的视而不见更是对他的伤害。
温致远叹了口气，神色复杂地说：“这些年你受了不少委屈，怪我是应该的，但是你应该体谅你妈妈。她对你冷漠，对你说一些过分的话，但那并不是她的本意，她的痛苦你应该最清楚。”
对，温诺曾经也用这些话安慰过自己。
妈妈是因为生病才对他不好，妈妈心里也是爱着他的。
在那段恨着李姝楠，却又反复告诉自己不要恨她的日子，温诺一直在为李姝楠的种种行为找理由。
但是，所有事情不是一句迫不得已就能抹平的。
李姝楠的态度，甚至让温诺分不清，她到底是因为有那个病才那样对他，还是她本就讨厌他。
李姝楠也曾说过，如果不是为了温致远，她不会生下温诺。
她和温致远之间，从来容不下第三个人。
说那些话的时候，她是那么的情真意切，让温诺不得不信。
他又有什么理由不信呢？
温致远虽然知道李姝楠的病，但大概没有亲眼见识过李姝楠在别人面前的样子——尤其是在他这个儿子面前的样子。
否则又怎么会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些话呢？
对于李姝楠，温诺唯一做到的就是不恨，但再多的也没有了。
温诺嗤笑一声，正要反唇相讥，突然敏感地意识到温致远话外之意。
什么叫“她的痛苦你应该最清楚”？
难道温致远以为他也有病？
温致远到底有没有了解过这个病？还真以为是遗传的？
不过，让温致远这么认为也不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