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爱唠叨。”
他没有回答,却冲我翘起了嘴角。
我很难形容这样奇怪的感觉--他现在在我眼里是一个普通人,有血有泪,懂得悲伤和爱护,我发现自己原来似乎很少考虑这一点。他曾经在我面前显露过一丝丝人性化的东西,但是在愤怒和仇恨掩盖下我把它们都自动忽略了。
太过单一的感情会蒙蔽人的眼睛吗?我太爱玛瑞莎,因此也曾经特别地恨他!当我真正了解他,我又隐隐约约开始同情他。可是我很清楚,我不爱他,一点也不!这势必又给他造成一种伤害……
哦,上帝,惩罚我吧!我知道这个时候巴黎那边更需要我,却对身边这个人留心起来了!暗暗地斥责了自己,我尽量让思路回到眼前的大麻烦上来,然后闭上了眼睛……
进入巴黎市区以后已经是深夜了,我没有回家。少校用他的“身份”很方便地租了一个旅馆房间。我伪装成一个洗衣店老板打电话到拉丰的办公室,他的值班秘书告诉我他已经离开了近九个小时了,而且是被几个穿便衣的警察带走的。
我暗暗叫苦,看来即使我没生这场病也来不及了;中士已经迅速地在这边行动,而且一箭中的,直接找上了剧团的麻烦。我猜在管理人员登记簿上挂了个名的西蒙一定也在劫难逃,但更担心母亲也遭到了讯问。
尽管在拨号时我拼命祈祷,可是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慌乱不已的多利奥小姐哭哭啼啼地告诉我,今天下四点多钟的时候,两个警察和三个德国人来带走了我母亲,说是牵涉到一桩间谍案。
就像一桶冰水临头浇下来,我的全身控制不住地发抖,死死地攥紧了听筒。
“他的动作比你想象的还要快,对不对?”少校用手按住我的肩头,“这次他摆脱我单独行动,也许是早就计划好了的。夏尔特,我不得不说,你的母亲和朋友非常……危险。”
“不,不!不行!”我感到一阵恐惧,“绝对不能让他们出事!”
我不想任何人再被杀,不希望再失去任何人!那会要了我的命!
“你可以担保假释吗?”我抓住少校的手臂,“我知道你应该有办法,对不对?”
“那前提也得是海因里希没有找任何靠山来插手才行!”他面色凝重,“但是现在他既然敢于越权,那么这种可能性很大。”
他说的是实话,可是我心里还是忍不住腾起了一股怒火:“你帮不了我,是吗?”
“我必须先回去了解具体情况!”
“等他们都被绞死以后吗?”
“夏尔特!”波特曼少校的手更加牢固地握紧了我的肩:“你冷静点!现在你不能一相情愿地认为我可以在党卫队里为所欲为!真正能救他们的是你的理智!”
我抱住脑袋,咬紧了牙齿。
肩上的大手缓缓抚上了侧脸,然后用力把我的头抬了起来,我看到一双坚定的蓝眼睛:“听我说,夏尔特:相信我,我会尽全力去救你的母亲和朋友,因为……我也不想你再承受一次‘失去’的痛苦。”
他脸上有郑重的承诺,我不可思议地稍稍安了一点心,控制住沸腾的血液。
“……谢谢。”我重新坐到椅子上,“抱歉,我只是很担心……”
他摆了摆手,示意我别放在心上:“我现在必须回去,明天早上得到消息再过来告诉你;你也需要休息,如果连站都站不稳,那可什么也做不了。”
“好的。”
“还有,答应我别离开这个地方,外面可能已经有人开始搜捕你了!”
“我知道……”
他掏出药放在显眼的茶几上,然后戴好帽子,转身出了门。
我倒在床上,闭上眼睛,任凭头脑中所有的思绪像丝线一样凌乱而没有头绪地纠缠在一起,最终变成了令人窒息的网……
我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居然盖着被子,苍白的阳光透过灰蒙蒙的窗户照在床前的地板上。
抱着隐隐发痛的脑袋爬起来,我一眼就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少校。
“……你来了,怎么不叫醒我?”
他面无表情地指了指茶几上的杯子:“先把你的药补上,然后坐下来安静地听我说。”
他的衣服重新换过了,很整齐,但我还是清楚地看到他脸上因为接连两天没有合眼而留下的疲倦的痕迹。其实我很想说声谢谢,但是他此刻的严肃让我觉得害怕,害怕他把任何可怕的消息带给我。
我缓慢地咽下了几颗药,然后作了个深呼吸:“好了……告诉我,你是不是已经回过党卫队分部了?”
“恩。”少校点点头,“我昨天晚上一直呆在那里,但是没有找到海因里希,有人告诉我他被上峰直接调用了,负责一次大搜捕,而且有可能提升为上尉。”
“连身为顶头上司的你也不知情吗?”
“我?”他笑了,“恐怕我已经被划入‘可疑分子’的行列了!这次的行动我没有被通知,不是吗?”
“即使探听情报也不可能了?”
“我试过,很困难。目前只知道他们逮捕了大约三十个人,其中你们的剧团成员占大多数。虽然没有人死亡,但是刑讯已经开始了。”
那意味着什么?
我想起了上次在他的办公室里,那个被贝尔肯中士用鞭子打得皮开肉绽的男人。
“天呐!”我不由自主攥紧了拳头,“西蒙和拉丰,还有我母亲……他们会不会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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