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笑说,“公子刚来京城不知道,可怜老李将军一生为咱们天子受了一辈子江山,到老来得子却没守得住儿子。”
书生听了,笑笑说声多谢,小二这才又弯着腰退下了。
秦曌本觉得挺有意思,听了又觉得无趣起来,不欲再更多关注,转而又玩起了抛花生接花生的游戏,顺便留一只耳朵听听那些自持甚高的文人雅士们的八卦。
“听说李公子刚娶了礼部王侍郎的闺女,这婚还没一年。可怜咯,这孩子还没有,爹已经先走了,.......”
“这以后不是让少夫人守活寡吗?”
“可不是吗..........”
“倒是听说李公子和他夫人相敬如宾,恩爱的很呐,你说这以后就少王夫人一个,还没来得及给李家开枝散叶,丈夫就没了.......”
“老李将军也一把年纪了,就这么一个儿子,这以后估计京城李家都要没啊......”
听着听着,秦曌复又来了兴致,将碎银洒在台上,踱步下楼。
作为人们口中的神,秦曌还是有很多本事的,比如,大大咧咧地走进李家大门但是没有人拦。
李公子的出征军装已经送到了少夫人面前,少夫人对着那叠放好的衣服出神。秦曌细细看了看少夫人,长得很标致,但是更漂亮的是她心口的光芒,淡淡的蓝色,夹杂着一丝丝的暖红,很温和,因为没了回应,变小了,却依旧耀眼。过了一会,少夫人将身边的丫鬟打发出院子,转身将自己身上的鹅黄衣裳脱下,换上了一身华丽的水蓝色广袖莲纹裙裾,又对着镜前细细地理了理妆容。这才捧着丈夫的战衣放到院里的石桌上,又焚起了檀香,把丈夫的古琴一并放在了桌子上。这,戴上了朱雀金冠。才对着那石桌福了福身。
“原来妾身跳舞,郎君总会为妾身弹琴助兴,今天郎君不能弹琴了,妾身却一定要舞一支给郎君看。”说着走到院中间,做了个起舞的姿势,又道,“郎君与妾身有诺言,这琴以后郎君只谈给妾身一人听,这舞妾身也只给郎君一人看。今天妾身为郎君再跳最后一支舞吧。”
秦曌看着这少夫人正要起舞,愣住了,又听到少夫人说了这么一番话,回过神来,转身穿墙出了院子。少夫人并没有压低声音,就好像真的在对一个人说话,院外的丫鬟们都听见了,靠在墙边偷偷哭起来。秦曌自然知道这李公子的魂并不在这,看不见少夫人的最后一舞,少夫人也看不见他,但他还是出去了。——这舞独属于那个已经没了的公子,他看是一种亵渎,即使没人知道。
过了一段时间,院里传来了开门声。秦曌知道这是完了,复又进去。见少夫人将自己刚刚穿过的衣服脱下叠好,整整齐齐地放在那战衣边上,头冠也放在衣服上,穿回了那鹅黄衣裳。少夫人的爱情依旧是淡蓝色的光芒,那暖红逐渐变得艳丽起来,但那力量在变小,光芒也在变小。‘放下是件好事。’秦曌想,虽然不觉得他们爱得有多激烈,但依旧是美的,但愿她可以真的放下。
戏看完了,秦曌也准备离开,但当秦曌走出房间,还没迈出院子的门,他听见房子里传来了声响。他突然感应到了什么回头——从打开的窗柩,可以清楚地看见少夫人已经在悬樑自尽了,她还没有死,却没有蹬脚挣扎,只是挂在白绫上闭上了眼。秦曌没有去救,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少夫人的生气慢慢减少,但是她心头的那团力量却没有再减少,只是光芒逐渐减弱。‘她最终还是没有放下。’秦曌想,默默地站在那里,‘但这爱也是美的...’
突然!那本该随生命一同消逝的光壮大起来!那力量的光芒在变强,淡蓝被暖红取代,暖红由又得浓重,那光芒越来越强,透过了屋子,冲人了天空,在天空中蔓延,整个天空都被那瑰丽的红色取代!不是那艳得逼人的颜色,只是浓烈,却依旧柔和,就像是零落在地的玫瑰,没有了枝头时直逼人心的美,却依旧具有撞击心口的力量,即便不再高傲,却依旧炽烈。这种红中渐染着些橙黄,像是毛笔在上面抹出的几笔。
这光芒从少夫人心头迸发,照耀了皇城的天空,照耀了皇城里的一切。
一切只是在一瞬间,当这瞬间过去,所有的光芒又骤然淡化变弱,直到回到少夫人心窝,随着她的生气,一起消失了。
这份爱,在她死前终于表露了真实面目。它是浓烈却温和的,带着至死不休的决心,不是什么抛弃一切的决心,而是揉不得沙子的干干净净的爱情。它只是爱,没有参杂任何其他。
秦曌见过了许多人的爱情,但是没有谁,有这么壮丽的光芒。他们爱得克制,他们的爱却这么炽烈。秦曌突然有点可惜,他没能在李公子的战场上,不知道他死的时候,是不是也染红了战场上的那片天呢?是不是有哪个神哪个魔,也为那光芒驻足过呢?
人们常说一人有倾城之美,秦曌总不以为然。但是今天在这个院子里,秦曌见证了一次倾城,一次只有他看见了的倾城。
‘他们的爱,才是有倾城之美。’秦曌想,看着丫鬟们觉得不对劲跑进来,手忙脚乱地围着少夫人,转身离去。
后来过了很久很久,久到秦曌只记得他在院子里看见的那瑰丽的红色的天空,久到秦曌再也记不得是谁的爱情,秦曌终于又一次看见了一场倾城,一场属于他的倾城,一场比那片玫红色天空还要美丽的倾城。这场倾城,不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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