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是鲜血淋漓的断头台。
女人跪在木桩前,眉眼冷峻,神情镇定,妖媚的脸庞泛起柔和微光,j-i,ng致得宛如一幅油画,当她轻轻抬起下巴凝望那一角天空,有渡鸦飞过,漆黑油亮的翅膀仿佛扑棱出哀惋的悲歌。
在她身后,刽子手拿着的不是斧头,而是剑。
然后她摘下了脖子上的字母“b”项链。
“她是婊|子!”
“迷惑国王的妖女!”
职业剑客的手法很专业,眨眼的瞬间,那颗漂亮的头颅便随喷涌的鲜血落下,滚落到一边。
江心言试图尖叫,却发不出声音,她认出了那条项链,也认出了这个女人——安妮-博林,英王亨利八世的第二任王后。
可是下一秒,安妮变成了奥洛。
无头身躯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向她……
“别!”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江心言猛地睁开眼,弹坐起来,身下是温暖柔软的床垫,她愣了一下,喘着气,打量四周。
“心言…!”守在床边的伊丽莎白连忙抱住她,身子微微抽搐,眼眶泛红,“对不起…对不起…”
“丽兹。”
“嗯…我在。”
“你答应过我不杀她。”江心言无力地任由她抱着,气若游丝,眼神呆滞。
这一切是做梦吗?
她看见奥洛被斩首,那血r_ou_模糊的脑袋……
伊丽莎白胳膊一紧,身子微微抽搐:“我是不打算杀她的…但审讯员上报说罗伯特招供她为同党……心言,我实在没有办法…我不能放任一个罪犯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这个谎言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但是江心言信了,与其说绝对相信,不如说是逼迫着自己去信,她急需要一个正当且充分的理由来解释,爱人杀掉朋友。
懦弱地逃避了现实,愧疚与自责涌上心头。
“她死了。”
“原谅我…心言…”
“因我而死。”
“不是的…”
“可我不恨你,也无法恨你。”江心言缓缓抬起头,望进那双噙着眼泪的灰眸,嘲讽一笑,似是喃喃自语:“我只恨我自己……”
“我好没用啊,谁也保护不了,谁也留不住,什么也不能做,那我来到这里的意义是什么?天要捉弄我吗…?我犯了错吗?”
“别这样,心言,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好不好?”咸涩的泪水滚落眼眶,伊丽莎白埋头亲吻着她的唇角,内心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乱。
江心言挣扎着推开她,看向窗外y-in沉的天空:“不是你的错,但,是你杀了她。”
“心言……”
“我要怎样面对你?一个睡在我身边的凶手。”
伊丽莎白伸出颤抖的双手,试图抱她,却被她温柔地挡开,而后在那双如夜般漆黑幽深的眸子里,读出了一丝迷茫。
“我想回家。”
“继续呆在这里,不知道还会发生多少能证明我没用的事,我好怕,丽兹,求你,让我回家吧……”
伊丽莎白愣愣地看着她,紧绷的心霎时四分五裂,碎了一地,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脆弱与无助,透过她融化了恐惧的灰蓝色眸子流露出来,那一刻她的高傲溃不成军。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要回家。”
四目相对,无声的交流,江心言死灰般的目光空泛得如同行尸走r_ou_,额头渗着惊吓而出的虚汗,小脸惨白。
伊丽莎白没有勇气再抱她,偏过头,低声抽泣:“一定要用这种方式惩罚我么…”
“这不是惩罚。”
“心言……”近乎卑微的哀求。
“求你了,让我走吧。”
许久,她抬手拭去脸颊的泪痕,摇了摇头:“不可能。”
小玫瑰这辈子都是她的,也只属于她。
☆、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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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心言被循环往复的噩梦折磨着,连续几个夜晚都在惊恐与尖叫中醒来,她已经与伊丽莎白分房睡,每每深夜梦醒,望着黑乎乎的房间,身边空无一人,内心不禁涌上强烈的孤寂感。
她对自己以及周围的一切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她究竟是谁?来自哪里?甚至产生了这是梦境的错觉。
想回家的念头无比强烈。
然后便是,对那个女人的抗拒。
伊丽莎白每天都要陪她呆很久,宁愿丢下那帮大臣和一堆国事,坐在她身边也不说话,只是握着她的手,安静地陪伴。
除非江心言主动跟她说话……
但说得最多的,无非就是“我要回家”。
无论怎样哀求,无论求多少遍,伊丽莎白始终不为所动,无声地表达着自己强硬的态度,即使她很心疼小玫瑰这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为什么你不能放了我?”
“我不是你的宠物,伊丽莎白,你觉得这样伤害我很有成就感吗?”执拗之下,江心言有些动气,狠狠捶了她一拳。
伊丽莎白只是轻轻皱眉,一声不吭,搂着她的胳膊圈得更紧了,所有的高傲与威严在她面前荡然无存。
不能松手,否则小玫瑰会跑掉。
而实际上,江心言只能在房间里面活动,等同于被软禁着,就像一只养在笼子里的鸟,她渴望回到天空,却已经不记得要如何扇动翅膀。
“心言,你答应过会留在我身边。”
“那你也答应过不杀我朋友!”
两人的眼泪同时掉了下来,如此默契。
伊丽莎白埋头在她颈间,抽泣着小声道:“原谅我吧,心言…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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