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欧阳尚抿了一口清茶,又是说道:“下学之后,尔等就此事各写一篇策论,后天交上来。”
“是……”众生诺道。
“如此,今日授的是……”
接下来便是熙熙攘攘的读书声——
……
下了学,已是酉时。收拾好了东西,正准备着起身离开,身后便传来了宴故的声音:“两位族兄且慢——”
宴敛回过头来,对上宴故一脸和善的的神情。皱了皱眉,说道:“族弟有何指教。”
宴故正色说道:“指教可不敢当,论才学,族兄乃是一省解元,本就居于诸兄之上。小弟我更是拍马难及啊!”
“哪里!比不得族弟手段通天,不用什么才学,不是照样可以参加明年的会试吗?这里的大部分族兄可也比不上族弟你呢?”宴敛谦虚的说道。自动屏蔽了四周不善的目光。拉仇恨而已,他不过是现学现卖。
“你……”宴故面色一僵。
“所以,族弟究竟是有什么事情?”宴敛一把打断了宴故的话,他可不愿意和宴故多做纠缠。
宴故正了正脸色,很是矜持的一笑:“今晚,我在薰芳阁宴请诸位兄长,不知两位族兄可否赏脸光临。”
“不必了——”宴敛一把回绝。
“欸!听闻这位族弟与故兄弟乃是同枝。往日里的事情,我如今也略有耳闻。只是故兄弟气量大,并不计较当日,反而是在我等面前竭力称赞族弟学识。今日,故兄弟宴请诸位同窗,族弟这番作态是看不上我等呢?还是心中有鬼?”宴之章束手而立,随意说道。
宴敛深深的看了一眼满脸纯良的宴故。说什么略有耳闻,恐怕他的这位良善的好堂弟早就把之前下河村的往事宣扬的人尽皆知了吧!
宴敛依旧是淡定从容,拱手大声说道:“我与族弟相处了十几年,方知道族弟对敛的濡睦之情。族弟也不必拘着,有什么话尽管亲口对敛说就是了,我只知族弟羞涩,却不知道族弟在旁人面前是这般赞赏于我。往日却是我的过错了。”
宴故整个人都僵住了。眼底冒着火花,什么濡睦之情,什么羞涩,这是在骂他还是一个只会告状还没长大的女儿家吗?
宴敛说这话,是恨不得在场所有的人都听的清楚。你说宴故仁慈,不计前嫌,反而竭力维护他。他就敢说,你之前的十几年里都没有这么做过这些话,现在突然说出这些,我很茫然,很忏愧啊!所以你有什么尽管明着来就好,我不仅感动我还谢谢你啊!
这话落在其他人的眼底可就不是这么一番味道了。听着宴敛话里话的意思,什么叫十几年才知道,分明就是宴故根本就与宴敛不甚亲厚,两家的龌龊事如今人尽皆知,你宴故却秉着一副受害者的姿态,四处给宴敛说好话。这几天着实是在众人心目中刷了一把好感度。
可又一想这京城松溪支脉只有宴故和宴敛两家,难道会是宴敛自己把自己的丑事宣之于众?看着宴敛半分不可思议半分激动的神情,在对比宴故莫名有些颤抖的身体。众人顿悟了,心中自然是百感交集,这牌坊立的好啊!!
承受着四周审视的目光,宴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声说道:“族兄却是误会我了。我早就不计较当日往事了。如今我等同在族学读书,理应相互扶持。今日,小弟宴请,略备薄酒,想请族兄赏脸一聚。只是希望我等之间能够摒弃前嫌罢了。”
宴故的姿态做的低微,带着一丝哭腔,显得格外坦诚。
“哦——我这是说了什么让族弟误会的话吗?竟然让族弟如此作态!”宴敛满是悔意,连忙扶起宴故。
你看我的话明明很正常不是,为什么到了你嘴里,这话的意味就变了。莫不是你自己心里龃龉太多,想多了?
宴故只觉得一股火冲到了嗓子眼,从宴敛眼底见到的是十足十的讽刺。
忽的,宴敛又说道:“既然这样,敛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也免得族弟想太多。”
“这样便好,便好——”
宴敛笑了笑,他表示风声太大,并没有听见什么咬牙切齿的声音。
小子,你还有的学?
第二十三章
“这宴故可是很有诚意嘛!竟敢在熏芳阁设宴,这里可是京城有名的销金窝呢,里面的先生大家最是才貌双绝。”宴仁亮随意说道,言语之间却颇为踟蹰。
宴敛有些漫不经心,也不知为什么他的心跳的厉害,斜看了宴仁亮一眼,道:“从吾兄来过……”
宴仁亮顿时轻咳两声,摆了摆手,“就我这点微薄的身家,怕是还没进门,就被楼里的妈妈赶了出来了。更何况我与内人本就是贫贱夫妻,不说伉俪情深,但相敬如宾总是有的。这烟花之地,兄长我还是第一次踏及呢?”
无视宴敛颇为怀疑的目光,继续说道:“我曾有幸拜读过远山先生的一篇佳作,记得里面正有描述过这熏芳阁的一句。”
宴仁亮指着前方灯火通明,花团锦簇,人来人往的熏芳阁,摇头晃脑,“轻绡帕首玉生香,共识侬家是五羊。联袂拖鞋何处去,肤圆两足白于霜。”
宴敛抽了抽嘴角,宴仁亮口中的远山先生,不幸正是日前宴氏族学中的夫子欧阳尚。
这位远山先生,却是大有来头,他本是齐阳叶氏嫡系子孙,叶家四百年传承,历来都是清流领袖,当代家主更是官拜太傅。欧阳尚本是叶氏中数一数二的翘楚,年仅十八便高中状元,才名轰动一时,天下传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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