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我会派几个人和你一起去,最近这附近不安全。你要小心一些……早点回来。”男爵如此说道,像往常撒切不得已要去工作的时候一样,向他讨了个吻。
撒切是坐马车离开的,跟随他的还有几名城堡的守卫,他低头用手指轻轻滑过信封表面的留名,漂亮的字体大方优雅,撒切正在学习它的笔画。
马车外的景象变得不一样了,如果撒切此时抬头就能发现这不是他们平时行走的那条道路。
在马匹突然失控的时候,撒切从马车厢的一边狠狠摔在另一边,他的胸口被座位撞击,喀的一声脆响,胸前口袋放着的怀表碎了,金属碎片穿刺他的皮肤。马车翻了,整个车厢因为刚才的撞击凹陷坍圮。车夫摔在一旁脑门上全是血,那匹漆黑毛发的马儿卧在地上鼻孔喷着气。撒切痛苦地捂住胸口,嘴角溢着血唾沫……
此时的瑞尔整装等待,他站在落地窗前,红酒润湿他的唇,他在等待暴风雨的来临。窗外月光莹亮,连一丝乌云也不见。森森树影在温柔月光的点缀下似乎也可爱了不少,但瑞尔明白,这只是错觉。
“竟然没有紧张的氛围……真是令人失望。”高脚杯放在书桌上发出轻微的声响,青年的身影被月光印在透明的水晶上,模糊而扭曲。
他失败了,菲利普叔叔的劝告是正确的,他应该提早收手,可当真正醒悟过来时,一切已经失去控制。这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不是天才,难免会出错。
可惜,这不像小时候打破茶杯一样的失误,有人替他收拾,而是一个无法被原谅的错误。
不过他不害怕。
他的母亲二十一岁就去世了,他的父亲也没能活过四十岁,而他已经度过了他生命的一半了。
既然无法挽回,那只能不让自己遗憾。他在别墅度过一段令人回味的日子,每一晚汗水都会打湿他的睡衣,那种热情爽快的感觉,依旧残存在他的身体上。
男爵唯一担心的只有他的男仆。
好在撒切已经离开了,这是瑞尔向菲利普叔叔提的一个要求,看在他们多年的感情上,菲利普答应他了。
当菲利普伯爵收到那封其实一片空白毫无用处的信后,撒切就会被关起来,直到……直到一切事情终了之后。
瑞尔希望撒切能永远陪着自己,即使面对撒旦,但他不舍得,只好让撒切永远将自己记住,随着一切事情落幕,菲利普叔叔会把所有都告诉撒切。像撒切这样的人肯定会为他难过。
瑞尔的计划很完美,他为自己骄傲,直到管家冲进书房,告诉他在地窖发现了那几名原本应该跟随撒切一起离开的护卫的尸体。他仿佛提前面见了死亡。
他猛地从椅子里站起来,又狠狠摔回去,他的心脏就像被子弹穿破的玻璃一样,蛛网状的裂痕在上面蔓延开来。
他想,这样也好,撒切陪着他,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瑞尔无法露出笑容,他颓然靠在椅背上,就像被巨石压在胸口,难以呼吸。假如可以,他更希望撒切能活着,这个世界上还会存在一个他难以忘怀的牵挂,那么他就可以顺着这份爱来寻找撒切。
即使成为鬼魂。
……
rxⅥ
如果在今天之前有人拦住撒切并问你信不信鬼神信不信有转世这种说法,他一定只会塞给他一个硬币然后告诉他好好找份工作不要装神弄鬼了,但是今天之后,或许撒切就会像见鬼——比见到鬼了还可怕一样看着那个人同时担心他是不是会读心术这种神乎其神的东西。
明明在这个城堡才呆了一个多月,每天除了拍戏就是拍戏甚至连偶尔休息的时间也显得十分奢侈,但他现在已经十分清楚从房间去往花园的道路,也可以随便行走不再担心迷路。
“他”曾经在凌晨时分推着小餐车从走廊经过,在太阳刚刚升起来时捧着一束漂亮的玫瑰花插进书房的花瓶里。在冬天的下午踩着灰白的雪层从花园的一端跑到另一端只为了追精力过剩的牧羊犬。也试过在冰冷的晚上睡在温暖的被窝里,身旁还有另一具体温温凉的身体,彼此手指勾着手指。
一切都太过真实了。
撒切无法也不能够否认那个懦弱的男仆就是他自己,单纯的一个梦境不可能那么详细。
可是——
撒切又不想承认,如果他是那个男仆,那瑞尔算什么?他的主人?现在还会存在这种滑稽的关系吗?而且他还算是人类吗?他从未变过,也没有失去记忆。
梦里,也可以说是回忆中那种感觉太过清晰了,碧绿双眼中漾着的泪水,苍白唇边的浅笑,以及那一声声在寂静夜晚中深情的“我爱你”。
撒切内心悸动,他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去见瑞尔。
瑞尔身体不舒服,正在卧室里休息,他是很少生病的——虽然他的外表看起来十分虚弱。现在的他也不会拥有病痛。
厚厚的窗帘紧密的合起,瑞尔依旧能听见从中庭传来的导演暴怒的咆哮。
瑞尔很痛苦,坐起来沉默地盯着窗户方向,随后又觉得这样太过傻气,又默默地躺回去了。他的睡眠状况从来都没有良好的时候,以前是因为忙碌的时间太多,现在则是空闲的时间太多。
管家进门时瑞尔还是躺着的,被子拉到胸口双手交叠在小腹处,看上去就端正的不像睡着的样子。
果然,没等管家把门轻轻关上,瑞尔就睁开眼睛不耐地长呼一口气,坐起来靠在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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