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显靠着石桌站立许久,他并不在意眼下已经是什么时候,自己又在这里站了多长时间。他只是独自一个在这废弃的街心花园里,将希望演绎,——对着这根水泥杆子的老路灯,对着灯下舞来舞去的雪影。直到后来再也望不见光晕里飘忽来去的雪粒,他才猛然惊觉,不知什么时候,雪已经停了。霎时间,程显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演员犹在舞台上面沉醉,而灯光已熄,观众早早地散去一般。静荡荡的剧院与街头,只有他独自一个,对着旧日的影像生出点儿疯魔。不过对他这头兽而言,他可不认为这是疯魔。成兽本已是疯魔,疯魔兽行疯魔事,没什么奇怪的。
这夜程显回到旅馆已是很晚。不过他向来没什么时间的概念,仍是不疾不徐地洗漱、冲澡,还顺道将换下来的内裤洗了,用小衣架晾在卫生间的栏杆上。
坐在床边,程显翻看手机,发现杨淮放那胖子发来短信问:“如果文龙再问起你回来没有,甚至问你住在哪里,我该怎么说?”
程显愣一下,拇指一动按了关机键,倒头在床上与棉被缠绵,不知觉就睡了过去。
次日,他被太阳光照醒。雪后初晴,云色复白,几线条金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执着地照到程显的脸上。程显眼皮略动,一只手遮挡住这冬日的朝阳,半张脸犹依依不舍地磨蹭在枕头上。外头街市如常的喧哗催眠曲一般要将他推回梦乡,可是那执着的阳光就这么照着他,不偏不倚地照着他,像是提醒他别忘了什么事。
这么一搅和,程显不醒也得醒了,何况裤裆里那一块也是一天不拉地准时晨起,这会儿正硬的怪难受。于是手伸进去抓上两下,感受到掌心那一坨笃笃的搏动。
片刻,程显掀被而起,穿衣洗漱。他下楼吃了早饭,完了回到旅馆房间,打开帆布包,将属于小草包的东西用一个新包装了。想一想,他又跑去楼下卤菜店打包了一大盒干切牛肉并什锦菜。
肩上拐着帆布包,手上拎着熟菜,程显就这么挤挤挨挨地出门,挤挤挨挨地上了公交车,又挤挤挨挨地下来。
他在岳骏声所住公寓的那一站下了车,一眼望去,发现一切居然没怎么变。那些曾被追他们的轿车撞倒的行道树,后来补种上了,如今新树苗已经长得挺大,顶上抽出了枝叶。
看到这些树,程显脸上明显有了波动。他肩膀一歪,紧一紧帆布包,望定岳骏声的那幢公寓楼,一直向小区里走。
小区的保安换了人,一个吸烟敞怀的矮大爷代替了之前一脸警觉的青年,——也许那个青年要回家过年,便找了这么个人来临时替班。矮大爷身上有股上世纪吃惯大锅饭的人的闲散,只见他将笔挺的制服背乌龟壳似地背在背上,半个人靠在大门口吸烟,边吸边眯眼晒太阳。
程显毫不停顿地从矮大爷身边走过去,寻着那条熟悉的路,进一楼乘电梯,很快来到九楼。拐上走道的时候,他紧捏着手里的钥匙。
钥匙还是岳建益当初给他的那一串,他一直收在身边,为的就是今天这一刻。他不指望岳骏声会给他开门——如果那小草包在家的话。他最希望岳骏声此时还在床上睡觉,他突然出现在小笨犬的睡房,一定很能给他的宝贝带去某种惊喜。也许他的小考拉会撒撒泼,对他大呼小喝,推他搡他。不过他都不怕,他最爱那小子对他动手,他就怕那小子不对他动手。一旦动起手来,他有的是办法制的他服帖,甚至还能趁机揩二两清油,摸一摸人家的小屁股什么的。想着这些,程显就不禁感到愉快,昨夜路灯下的雪片显然还飞舞在他心头。站到那扇门前时,想象着屋子里那只小笨犬,他已然微笑。
钥匙抓在手上,轻轻旋开门锁,他把门推开一半,继而大开——
程显在门口立了一会儿,一脚跨进去,将门无声地关上。放下东西,他先赶去卧室,瞬间就有些傻眼:家里没人。
最初的失望略微退下一点后,程显站在屋子里,身体慢慢地放松,开始饶有兴味地打量起房间里的情形。阔别了大半年,这套公寓与他第一次来时见到的没有什么两样。一样的家具,一样的陈设,只是多出来一些东西。
程显一间间屋子看过去。卧室里,被子掀起,玩具大狗倒在枕头边;几样眼熟的小玩意儿排列在写字台上。卫生间里,脏衣服堆了半篓,洗手池边扔着一条内裤,拎起来看,裤裆脏脏的,肯定没有洗过。厨房里,几只脏碗和锅子一起丢在水槽内,地下放着米袋和一堆蔬菜。打开冰箱来看,也有牛奶面包,瓶瓶罐罐的酱料,还有一些方便面。灶头上有油污,边上铺开油盐生抽老抽胡椒粉之类,摆的像个小摊子。程显凑近去看,发现几乎都是他们在h城时厨房常用的调味料。他在心里无声地笑。
这显着一派凌乱烟火气的公寓立刻成了程显眼中一个可爱的所在。他前后巡视一番,像是回到老家一样亲切。末了他去了外套,挽起袖子,开始逐一帮他收拾。水槽里的碗筷脏锅子第一时间给洗了,灶台给揩抹一遍,脏衣服给送进洗衣机,只除了那条小内裤。
程显把内裤抓在手里,活像个变态似地放到鼻子底下闻了一会儿。闻一下,下面硬一回,闻两下,下面硬两回。眼看再闻下去就要出事,他留恋地用拇指对着裤裆上的痕迹摸了又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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