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了一眼星罗,“若是让他一直穿着汗湿的衣物,只怕又该染上风寒了。”
星罗垂着头,从地上抱起小文,扯着秋旻的衣袖就离开了炳焕的房间。三位长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向昀徵点点头,也走了出去。
“星罗姐姐,去我房间等吧。”小文一直安安静静的,只在她打算迈向前院时说了一句,“我房间近,要是哥哥那边成年蜕变开始了,族长他们也好赶过去。”
星罗脑子里一团乱,也不做声,只是转身朝着小文房间走去。秋旻面带忧虑地看着她,几次张口都没能出声,默默将右手伸出,代替那截被她攥成一团的衣袖,用力握住了她的手。
身为狐族年轻有为、英俊温和的族长,族里不知多少姑娘对他芳心暗许却被他果断拒绝然后哭着跑回家,那之中在被他拒绝以后陷入成年蜕变的小姑娘也不是没有。他虽会对她们心生歉疚,却并不会太过在意,毕竟就像他对星罗说的那样,放眼整个狐族,也没几个族人能有幸与成年时遇到的那个人相守一生。他们一族讲求“万般随心”、“唯吾自然”:我爱上你时,便一往无前地爱了,为你陷入情思煎熬融骨化髓的苦楚里我也心甘情愿;等到时过境迁,这份感情或许是越埋越深,也或许是渐渐淡忘,但我决不会刻意去干涉它。
同时,作为引动成年蜕变的另一方,他们也都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若有人因自己而进入成年蜕变,无论对方此后是恋是怨,自己都必须认下这份因果,至于这之后要如何处理,也都听从内心——我如果被你的追求打动,愿意接受你,那自然是成就一双眷侣;我若坚持不愿接受你,或者你对我心生怨恨想要报复,那么去幻境谷里斗法一场,打完了,便从此恩怨两消,再不相干。
继任族长以后,秋旻每隔几年总是会接到一封这样的帖子,请求族长开启幻境谷,主持双方斗法事宜,并为他们做个见证。
炳焕要是个普通狐族人,秋旻并不会太在意这件事,反而会夸一句对方有眼光,看上了他家宝贝星罗。大不了之后他亲自主持对方与星罗的幻境斗法,无论输赢,他都一定会为星罗助威。
但他不是。
在场所有人都很清楚,以炳焕的身体状况,他这次成年根本就是九死一生,极有可能真的挺不过去。那么,引发他进入成年蜕变的星罗,就会背上“间接害了他性命”的包袱,为他愧疚一生。
他看着星罗在小文房间里坐立不安的模样,什么安慰的话也不能说,只好像小时候她闯了祸不敢回家时一般,变回原形用尾巴松松圈着她,尾巴尖一下下抚过她脊背。星罗将脸埋在他厚实的长毛里,瓮声瓮气道:“我想回到小时候。”
“嗯,我们星罗才十六岁,还是个宝宝,可以哭的。”他柔声回答。
然而,星罗并没有哭,只是低声说了句“才不要哭”,然后往他的尾巴里埋得更深了。
33
休明到底还是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推搡着,穿过小花园,走到了星罗曾居住的房间门口。透过大开的房门看进去,屋内一应陈设都还如星罗离开那日一般,唯独……
他的目光凝在略有些凌乱的床帐上,大概是被风吹开了少许的缘故,他站在门口也能依稀看到隔着帐幕透出来的一抹白色。小小的一团,被鹅黄纱帐遮挡的部分染成了深深浅浅的暖白与米黄,层层熨过他的心口,令他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生怕惊扰了什么一样。
——那是!
他忽然反应过来,疾步踏入房内,一手直接掀开了帐幕,猛地朝床上看去——那是一张雪白的信纸,静静地躺在床褥之上,似乎在做着一场并未被他撞破的美梦。
他心里泛起一股没来由的失望,垂手捡起那张信纸,坐在床边看了起来。
这封信是蟹族族长亲笔所书。
“休明小友敬启:
前日所托避水珠之事,吾等多方探寻,幸不辱命。然吾观其主神色,尚显踌躇,仍道需再行商谈。思及小友传讯甚为迫切,恐小友忧心过急,故中途传书相告。”
看到这里,休明怔了怔,以手扶额自嘲地笑出声来。
那日星罗不慎落水,他心急如焚,也顾不得思考为什么一只“犬族幼崽”竟不会凫水,在为她烘干皮毛的时候,杞人忧天地想着“若是它落水的时候我碰巧不在,那要怎么办?”想来想去,便想到某次宴会时听人提起过妖界有一奇珍名为“避水珠”,佩之即可在水中自由呼吸,更曾有蛟族与人类相恋,重金求购避水珠一颗,以将恋人接入族地,相守一世。
于是他当即修书给向来交好的蟹族、鳄族两位族长,请求他们在妖界为自己打探一番,看看是否能得到避水珠的消息。或许是当时过于焦急的缘故,竟让他们误会自己是有急用,才有了点眉目就立刻写信通知自己。
只是,又哪里有什么急用呢?
别说星罗已经得到了狐族天赋传承,现在只怕潜溪涉江也不在话下。哪怕她依旧不会,堂堂狐族小公主,要什么珍宝没有?一颗避水珠而已,又算得上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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