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菲艾斯很清楚,杨舰队的成员们也很清楚,意识深层的分歧不会因为几句表面融洽的玩笑话而消弭于无形。除非,他们双方已达成了某种默契。
“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晚宴的名目原来是生日聚会。”送吉尔菲艾斯出门时,杨微微地责怪。
“我想,什么名目已经不重要了吧。”那段泛着金色的日子忽然又不请自来地浮上了他极力死寂的心灵的湖泊,吉尔菲艾斯只是淡淡笑着。
“生日如果不跟亲朋好友过,就没有意义了。”杨看着红发青年蓦然空洞的笑容,悔恨起自己的失语,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至少,我们……”
“谢谢你,杨提督。今天我过得很高兴,真的。”吉尔菲艾斯打开车门,挽救了杨此刻语言上的困顿。
“齐格飞!”杨叫住正要上车的红发年轻人,面对转过来的温和的蓝色视线又有些迟疑,“保重。”想了想,也只能说出这一句。
“恩。”点头,微笑,离开。如此安然。
为什么,突然间给人一种快要消失的错觉呢……那么寂寥的笑意……杨甩甩头,想甩掉这不祥的预感。
“哪,这样真的好吗?同盟就快要成为历史名词了哪。”明知现下的讨论已失去了意义,亚典波罗却很喜欢做这样的事。在吉尔菲艾斯与先寇布走后,其余人仍在杨家中等宽敞的客厅里,商议着即将临盆的未来。
杨威利转头望向窗外肃沉的天色,气候女神酝酿着不为人知的云雨。“已经有无数国家都成为历史了,多一个同盟无可无不可。”懒散的思绪悠然飘至去年七月中下旬的那个夏日华尔兹畅响的午后……
第七章
杨刚刚收到梅尔卡兹提督从秘密通讯回路传来的讯息,已成功截获了准备爆破的千余艘同盟军舰。
新任的帝国驻海尼森高等事务官带着谦诚的微笑登门拜访。
“又见面了,杨提督。”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红发的青年极自然地伸出手。
“好久不见。”愣一愣,杨也极自然地握住了那只比例优美毫无恶意的手。
桌子和椅子都被搬到了阳台上,主人和客人一边享受着风和日丽的主旋律,一边随意地谈着无主题的话题。
“没有提前通知就贸然前来,给您添麻烦了。”轻风拂起了绯红的发丝,吉尔菲艾斯向宅子的主人微微欠身,真诚的语调没有一丝做作的成分。杨发觉他的脸色比起上次见面时要苍白一些,也许是那次受伤的关系吧。不知为什么,当获悉这位帝国阵营里举足轻重的年轻将领从接近死神领域的睡眠中终于苏醒时,杨有一种得知好友脱离了危险的释然和放心。
“您客气了,阁下,不,殿下。”杨威利对如此的诚意有些许的不知所措。举凡他身边的人,除了战斗时刻外,莫不是把他当作嘲笑或教导的对象哪。熟稔地捋了下额前乱翘的黑发,“您对我不必要用敬称的。”迎上投过来的蓝色视线,又笑笑,“让人不习惯啊。”
“那我也把这个要求还给你,杨提督。”吉尔菲艾斯从善如流。
“乐意之至。”杨想到自己连最基本的待客之道还未做到呢,立即起身,“请稍微等一下,我去泡杯茶来。”
微风翻动了桌上摊开的纸页,好奇之下吉尔菲艾斯瞄了一眼,看到一句作者可能刚写完不久的话,“战争百分之九十的起因,是一些愚蠢得令后世人会为之一愣的理由,其余的百分之十,则是一些愚蠢得连现代人都会为之一愣的理由。”
“见笑了。”杨威利端上两杯红茶,当然没忘了加他最喜欢的白兰地。
“总而言之,战争是百分之百的毫无理由。”吉尔菲艾斯抿了一口茶,“倒像是历史学家略显激愤的见地呢。”
“真的吗?”杨小小地兴奋起来,“你也认为我有当历史学家的资质吧?”
于是杨把自己想做一个历史研究者却y-in差阳错成了军事英雄的经历简略叙述了一遍。“有很多人说我受到了命运女神的垂青,也许事实上确是如此吧。可这种不曾期望的幸运对当事人来说只是让人苦笑的际遇啊。”杨在话尾说。
一直聆听的吉尔菲艾斯摇摇头,温和地反驳,“当事者看来是纯属偶然的结果,其背后也是有着必然x_ing的吧。人们不常说,x_ing格决定命运吗?”
“喔?”杨露出“愿闻其详”的表情。
“如果杨提督真的成为了一位战史研究员,以专家的身份写出诸多类似于此的文章,恐怕也会受到不赞成者的攻击吧,而你的反战倾向又过于强烈,势必引起主战的为政者的不快,吸引有相似观点的同伴,届时即使没有杨舰队,也会有一个杨的历史研究圈之类的非组织x_ing团体出现吧。至于军官学校出身的你能否不因为在学校里偶尔的出色表现或一两篇点评战役战略的文案而受到军部有识之士的赏识,也是一件很说不定的事啊?”吉尔菲艾斯怀着随兴而至的有趣的心思研究着杨称得上是丰富的表情变化,信口假设道。
仔细想来,这样的设想也并非毫无根据。“这么说,我是怎么也当不了一个安安稳稳的学者罗?”杨不悦地拧眉。
“对过去无论做怎样的假想都是失去意义的事了,但未来嘛,我是很希望能读到杨提督自己出版的学术著作的,想必会是很有趣味的文章。”吉尔菲艾斯低头看着杯里红光潋滟的液体,象是祝愿又象是叹息地说,“我是真的这么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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