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布泊的声音飘渺空灵,她咯咯笑了几声,又看向站得最远的长江:“皇后娘娘,皇上……他还记得我吗?还记得我送给他的楼兰古城吗?还有曾经辉煌的丝绸之路……”
长江皇后低眉不言,罗布泊也预料到了:“这数年以来,我有时醒了就到处游荡,世人看不见我,我也出不了声,我听见各种传言,说我如同妖魔般可怕,其实我宁愿相信皇上已经将我忘了,也不愿他相信那些传言,我曾是他视若瑰宝的沙漠明珠,不是什么害人性命的恶魔……”
“他相信你。”长江皇后出声安抚她,“他记得丝绸之路,记得已成废墟的楼兰古城,当然也记得你,只不过……许久不曾提起罢了,他年岁已经很大,失去你是他永以为憾的事,每逢提起,都徒增心痛。”
长江叹罢,走到她跟前:“还记得你病入膏肓的时候吗,他明知你的五感已渐渐消散,仍将最重要最盛大的核试验成功展示给你看,那是他送你最后的礼物,你的无力回天,他比任何人都难受。”
本溪湖看见一滴晶莹溅入炉里的香灰之中,悄无声息,罗布泊的语调像是哭了,又像蕴含着笑意:“那时候我听见了,也看见了,我看着他日益强大,却无法再伴他左右,是我福薄……”
昆仑山虽面无波澜,实则已不忍再听,他伸出手去,又像方才一样触碰灵位:“回去吧。”
长江面色凝重,合起眸子默念道:“愿你安息,罗布泊,我们不会忘了你,你的事迹将载入史卷,你在人们心中永远是神秘璀璨的沙漠明珠。”
伴随着依稀的告慰,又是一道白光起,本溪湖这回没有遮目,她眼睁睁看着那罗布泊的倩影消失在半空中,一切回归宁静,只剩小鱼缸里裸鲤摆尾溅起的水声,仿佛刚刚的所有都是臆想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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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静山换岗回到住处,一眼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蹲在门口,像个小门神似地苦着张脸,忙跑上前:“干嘛,被欺负啦?”
本溪湖原本已经好些了,被他这么一问候,突然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不管三七二十一,逮住他先发泄一通:“呜呜呜就是你欺负我了,我心里难受----”
静山手忙脚乱,拿袖子给她胡乱擦脸:“我没有啊,我压根没把你尿裤子的事儿往外说!”
本溪湖原来想撒个娇,结果没想到他还敢提这事儿,急得跳起来捶他:“我说了好几遍了,我没尿裤子,没尿!”
静山面对她毫无威胁的粉拳攻击,敷衍地抬手挡了挡:“那你哭得这么伤心干什么?”
本溪湖抽了抽鼻子:“我刚刚见到罗布泊娘娘了。”
这可把静山吓了一大跳,伸手贴住她的额头:“白天见鬼,你发烧了吧?”
本溪湖一把打开他的手,抽抽噎噎地把刚才发生的事大致讲了一遍,最后感慨道:“没想到皇上对罗布泊还挺情深的,还有月牙泉公主真的好可怜。”
静山已经把她领进屋来,倒了杯水给她:“就为别人的事,至于伤心成这样吗?”
本溪湖喝下一盅茶,才目中无光地摇摇头:“我听了青海湖娘娘的那一席话,突然有些慌了,她那么厉害的湖泊尚且居安思危,我拢共只有15平米,说不定哪天就干涸了,步了罗布泊的后尘……不,她那样瞩目的沙漠明珠,连干涸消失都牵动着所有人的视线,我一个小不点儿,恐怕消失了也只是悄无声息。”
“你在乱想什么!”
静山见她说着说着又要哭,忙赐她一个熟悉的脑瓜崩,把她从沉思中唤醒:“你不是说过吗,我们是获得吉尼斯世界纪录的国际范儿,若真是哪一天消失了,世人也会争相哀悼,而且……”
静山拍拍她的肩膀,好让她精神起来:“你现在不是健健康康的吗,你放心,只要你活着一天,我就保护你不受欺负,开开心心,所以你也别给自己找烦神事了,珍惜当下才是真。”
本溪湖正擦着眼泪,听见这话突然一怔,定定地望着他,将静山看得不自在起来:“看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本溪湖摇摇头,一本正经地问:“静山,你刚刚是不是在同我表白?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静山立马回瞪她,反应过来之后脸涨得通红,为了让自己的辩解多点可信度,特地腾地站起身,将腰杆挺得笔直:“胡说,我、我只是为了让你安静下来而已!”
他一边辩解,一边拿余光瞟本溪湖的神情:“谁让你老是哭哭啼啼的,吵死了……”
本溪湖却也不恼,嘻嘻笑着跳到他身边一把搂住:“不管了,你说的,不管谁欺负我,你都要保护我对不对?”
静山又不好推开她,只好僵硬得像个柱子似的任她抱:“对啊。”
本溪湖眨着眼想法子逗他:“那如果姑姑们欺负我呢?”
静山觉得好笑:“姑姑们都恨不得把你摆手掌心宠了,还欺负你呀?”
本溪湖噘嘴气得哼哼:“哦,你就是掂量着没人会欺负我,所以故意放空话。”
静山急得挠头,总算想出个变通的话术:“那……那我以后任你欺负,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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