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国君亲理朝政,内内外外都忙碌不已,所以我今日也留在渚宫。一直到方才,才从官署出来。”
半夏听着这话有些不太对,官署离这里还是有些距离的。屈眳是如何顺道走过来的?
她心里奇怪,但嘴上却没问,只是点头,又听屈眳道,“不回去也好,回去也也乱的很。”
半夏嗳了一下,顿时来了精神,“怎么了?”
屈眳看了她一眼,“父亲要休弃庶母巴姬,巴姬不愿,正在家里闹呢。另外一个庶母也犯错被禁足了。”
“还有其他庶母求情,父亲厌烦的很,也不太回家了。”
屈眳头一次发现,那些庶母原来也能那么烦人。
屈眳没有明说,半夏也能猜到那个被禁足的侧室就是廖姬。
半夏忍不住笑,廖姬以为她是个软柿子,迫不及待的就上门捏,以为她会看在所谓公孙之女的身份上,自己把那口气吞了。谁知道她还没那个打算,廖姬这个脑子有病的,慢慢禁足去吧。
屈眳看到她笑,“庶母被禁足和半夏有关?”
半夏也不否认,“我不知道,不过廖姬之前的确是来找过我,说巴姬就算有错,她也是巴国公孙之女,出身比我这个亡国之女好上百倍不止,若是不想巴国公孙的怒火发到自己头上的话,最好自己识相到左尹面前求情,把此事给遮掩过去。”
半夏说着,嗤笑一声,“一个两个的,怎么就那么觉得我好欺负。”
“半夏。”屈眳一愣,没想到廖姬竟然会那么大胆,也那么的愚蠢。
想起之前父亲的连续发怒,屈眳沉默不语。自从他记事开始,父亲就是这般众妇盈室,不仅仅父亲,其他男子也是这般。除去主持祭祀的正妻之外,还会有很多的侧室,纳娶侧室,是为了在主母之外多多生育子嗣。
子嗣是家族根本,只有子嗣繁盛,对于先祖们的祭祀才不会断绝。
似乎他看到的,纳侧室是男子们的责任,也是乐趣所在。但是现在,见着家里那些庶母们似乎也不是她们表露出来的那样温良娴淑。
之前那些温柔只是她们的一层表象,而表象之下有什么,恐怕是男子们从来没有想到的。
屈眳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他看向半夏,半夏正认认真真的打量自己。她认真的目光让他有些不太适应,她的视线如有实质,抚在他的面颊和身上。
这让他有些羞敛,不过面上是不好表露出来,“半夏在看甚么?”
“看你啊。”半夏丝毫都不避讳这个,她上上下下看他,“之前在秦国的时候就有所感觉了,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半夏说着,绕着屈眳前前后后的打量,嘴里说着让他莫名其妙的话语。
“半夏?”
“总感觉,伯昭好像长大了。”她说着身后比划了一下,他个头比她高出一截,她手伸过来的时候,被他抬手一挡,手掌翻转,就把她的手掌轻易的收入掌中。
她的手掌,小巧的一只,肌肤洁白,掌心柔软。手指纤细修长。
他毫不客气的把她的手掌给收入掌心里,既然是她自己送上来的,若是不笑纳,倒是不顾她的好意了。
“当然是长大了。”屈眳低头,指尖在她的掌心里轻轻的按了按。掌心绵软光滑,“哪像你似得,两年了也没见你长。”
她还是当年他从云梦泽里把她给捞出来的模样,半点未改。
“我当然不会长了。”半夏听他说起就心烦,不过她很快又高兴起来,“我原本就长得已经够高了,还长的话,岂不是不给男子们活路了。”
她身长修长,在郢都内,俯视一片楚国本地女子。楚国女子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见过一个个头和她一样的,更别说比她还高了。甚至有些楚国男子都还没她高呢。
她笑了好会,才发现自己的手还被屈眳握住。
他掌心温暖干燥,掌心和指腹上都是一层薄茧,那是长期握剑和握戈戟留下来的。和柔软的肌肤互相磨蹭,格外的明显。
她红了脸,回手把手抽出来,屈眳用了点力气,就把她的这点反抗给压下去。
“半夏莫要乱动,有人。”
半夏一听,左右看看,这时候天色已经晚了,就连楚王都已经歇息下,外面也只有站岗护卫渚宫的武士,基本上没有其他人了。
半夏好像还真的听到了人的脚步声,结果看了一圈,都没见到有人过来。只不过附近的大树,茂密的树叶被夜风吹的簌簌作响。
“你骗我!”半夏压低声音恼怒道。
“我没骗你。”屈眳声音听着格外的无辜,“不行,半夏试试高点声,待会卫士们就要赶过来了。”
“你!”半夏险些没被屈眳给气死,渚宫里,又是夜里,除了突然有情况,谁高声叫喊啊。那些卫士夜黑看不清楚情况,干过来,在看清楚之前,先会拿弓箭一通乱射。她疯了才会高声叫喊。
“走了,该回去了。”他道。
屈眳送她回在渚宫中安歇的宫室。
“你在渚宫有住处吧?”半夏走了几步,回头见着他站在夜色里,又不放心折返回来。渚宫里的守卫说森严,其实在她看来也不是很森严,而且绝大多数都是依靠山体建造,有时候就算是有人混进来了,也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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