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锦蓉暗暗呼气,潺潺说的果然没错,若现身之人真是沈空山,只要提起他的妻子,他便必会癫狂。
“可笑啊可笑!九转寒功成功在于不能伤害心爱之人,但周夫人已死多年,你所追求的极致武学,早在多年前被你亲手毁于一旦!这么多年,你处心积虑,其实注定一场空!永远不能成功!”凤锦蓉再接再厉。
“闭嘴!你给我闭嘴!”沈空山红着眼,一指又一指飞来。
鬼王差带着她灵活闪身,却不想阴风袭来,冷气骤临,重重的内力威压蔓延开,一袭玄衣的来人无声无息的落下,袖袍一展,十几道阴魔指内劲被反弹回去,又被沈空山扬手化解。
凤锦蓉松了口气,好的,她该下场了,接下来看他的了。
她眼睛一红,“教主,潺潺她……她已经……”
虽说她也不懂陆潺潺为何非要死遁,但她交代的必然有其道理,这戏是要唱到底的。
江星礼即便早有准备,可当真的看见她静静地躺在那,触手人不再温热,周身冰凉的那一刻,他仍是心底一空,几乎瞬间就红了眼,“娘子?”他抖着嗓子喊了一句。
凤锦蓉愣了愣,看着他这幅表现,陆潺潺在他怀中,两人□□合缝,像是天生一对。
就算知道是假的,他也如此动情,可见他用情至深,凤锦蓉这样想,蓦然回想起当年大船上出手间便震撼长河的少年,那时他意气风发,不如现在沉静内敛,可那时,他就已经极喜欢她了。
垂下眸,她收起曾经有过的所有情绪,那朦朦胧胧时刻有过的一瞬间心动,都早该消失的。
江星礼抱着人,将之交到了彩月手中,沈空山已经飞驰而来,凤锦蓉瞳孔轻颤,“小心!”
“嗡----”沈空山速度快如闪电,到的近前,已经连发了几十道阴魔指,却全都在江星礼身前一步处被挡住,像是无形的屏障,再无法寸进。
他缓缓转身,大手扬起一瞬间,掌心已经凝聚了冰寒的气劲,重重一甩,竟然直直的打在了沈空山的脸上。
沈空山脑袋一重,比自身更冷的冰寒刺骨一瞬间席卷了周身,他控制不住的倒飞出去,重重的陷进地面。
江星礼转瞬移动数米,就在他上方高空,两手张开向上,“嗡嗡嗡……”震颤不停的声音。
在场武林人士手中的佩剑长刀不受控制的飞出鞘壳,径直飞向江星礼,在他身周旋转,尖刃对准了下方的沈空山。
沈空山眸子一怔,“这不可能,你怎么会突然这么厉害?”
明明三天之前的江星礼虽然已经能胜过他,可是他要是想走,江星礼也是留不住的,但现在,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却是无法反抗。
“你已经第八重了?不!”他喃喃着,不肯接受事实。
掌心一拍地面,他一跃而起,跳出攻击范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舍弃了太多太多,整整十七年,没了亲人爱人朋友,就是为了九转寒功,就是为了至高无上,他不能死,不然失去的那些算什么?
身后是近百的武器攻来,沈空山咬牙回身,双掌拍出,只是下一瞬,身后骤然寒凉,他一惊,不好!
江星礼速度太快,发出攻击之后便已经动了,来到了沈空山身后,“让本座来告诉你,什么叫阴魔指。”
修长指尖似慢实快,轻飘飘的落下,点在沈空山后脑。
如同时空停滞,沈空山一下僵住,下一刻,飞快而来的刀剑武器便穿透了他的四肢周身,口中连续不断的喷出鲜血,他张了张口,江星礼已经闪身到了陆潺潺身边,将她轻轻抱起。
沈空山缓缓向后倒下,大睁着无神的双眼看着晚霞密布的天空,太阳还残留着最后一丝温度,比武台也热热的,把他冰冷的血都给捂暖了些。
恍然间,他想到了什么,方才,江星礼的手,好像不是冰冷的,是热的……他的邪气竟然散了,难怪,三日前他有突破八重迹象,三日后已经成功了。
真厉害,原来这三日,竟是专门为他突破所设。
正是因为沈空山到了第七重,发现邪气聚集无处可散,他白日越来越冷,跟真正的死人没有区别,他这时意识到,就算他顺着邪功放纵邪念,却依旧不能再前进了,若强行到第八重,他只有被痛苦折磨、疯魔至死一条路可走,除了宁神心法,他完全没有别的办法,所以他才不得不上陆潺潺的当。
眼皮重了,他恍惚间似乎看见了可爱的女儿,她还那么小,欢快的叫着爹爹冲过来抱住他的腿,然后是阿宁,挽着柔顺的长发,手里拿着针线,眉眼弯弯的看着他们。
努力想要翘起唇角,却已经被冻僵了,“阿……”他想喊什么,最终却定格在那。
冰寒之气从他体内蔓延,将他整个人冻成了冰雕。
江星礼抱着陆潺潺,拇指轻柔的刮过她的脸,俯身吻了吻她的面颊,“娘子,谢谢你……”
他与她,都比对方更早注意到彼此的不对,陆潺潺意识到他身体越来越冷,夜间越来越烫,她看过九转寒功,也看过尸魔的手记,她明白他怎么了,但她不动声色,选择以一种温柔的、他不曾察觉的方式。
他也一样,宁愿忍受万箭穿心、邪气充斥的痛苦,也不愿她半点不情愿,从不曾表露出来一星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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