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兰以为他有心试探,便摆手道:“还不是家里的老头子说的,那知府在京里头与大学士又些许的香火情,这才立逼着我来了。倒骗我花了那么些,实在有失厚道。”
说着,就遣人去通报。
不一时,就听管家毕恭毕敬地来了,也不进门,只在外头道:“大少爷,老爷请您与这位贵客过去。”
那人心道,果然是大家气度,连个管家也这样不凡的,忙收了土包子一样打量人的眼神,生怕叫人不快,恭恭敬敬地跟着常子兰往外走。
为了不泄密,常老爷栈都给包了下来。原本的掌柜伙计只当放了个长假,回头等常家寻着了合适的院子住下,自然能物归原主。
那人跟着常子兰学着身边管家的模样,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着。沿途经过不知多少的丫鬟婆子都远远地侧身行礼,他心里头羡慕,心道日后必也有这样的风光。正乱七八糟地想着,不多时,就出现在了一个小小的院落前。
又经过了层层通报,常子兰这才带着人进去了。
那人头一抬,不由得大惊失色,窗户下与一个陌生的员外说话的,不是柳秋池是哪个?他知道自己这回是栽了,来不及细想究竟为何,转身就要跑。
常子兰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就往里头拖去:“跑什么,这不是有好事么?”
边上就有人上前,帮着常子兰将这人如同拖死狗一般,拖进了常老爷的书房里头。
接了消息就忙里偷闲跑来的柳秋池欣赏了一下那人惨白的脸色,笑道:“多谢常员外援手,秋池感激不尽。”
常老爷忙摆手道:“哪里敢说援手,柳同知太自谦了一些。”须知他这句话的的确确是再真心不过了。前头刚得知自己儿子那边接待了一个可以将功折罪的人物,结果,就在下一刻,柳秋池就登门拜访。也不说什么要紧事,只闲聊到现在,若说这里头没有文章,谁信呢?
常子兰也是背后出了一身冷汗,他这时候总算对自家父亲说的鱼目珍珠论有了些切身的体会。未免地上这家伙转头就信口雌黄,倒栽他一把,毕竟他刚见识过这家伙无与伦比的面皮厚度。常子兰忙忙地将这个家伙之前说了些什么,哪两家人家,具体又有设呢谋划给抖露了个底朝天。
柳秋池就笑道:“前头林大人就知道这里头有人弄鬼,是以一直叫人盯着呢,谁知眼错不见的,竟叫他跑了,还来打扰了常员外常公子,秋池心中实在不安。”
那人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小动作一直叫人给看在了眼里,这才息了心思。颓丧地倒在地上,也不知是何下场。不过,好歹自己是个可以见官不跪的秀才,也没什么罪名,就算是知府一时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吧?想着,那人细腻稍稍安定了一些。
可恨常子兰刚刚将自己知道的都给抖了干净,他一时搜肠刮肚也榨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另一边,三人客套过后,柳秋池就以公务繁忙为由,身后押着那个自以为是的倒霉蛋回府衙去了。他自不是撒谎,而是真的忙得厉害。就这么一点时间,还是把活推给了辛宗平,这才逮着了机会,好好松垮松快。
常老爷和常子安忙起身相送,被柳秋池再三地请留步,这才送到院门口,目送着他去了。
等柳秋池走得都不见人影了,父子两个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常子兰摸了摸沁出了冷汗的额角,道:“光林知府手下的一个同知就这般难对付,更不用说本人了。”又问,“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常老爷转身回了院子,道:“就在你遣人来说,屋头来了个蠢货不久。”他面色古怪地掐着手指头算了算,“应该就在那人到你那边不久之后,问问门房就知道了了。”
身后的管家忙上前道:“前后不过一刻。”顿了一下又道,“差不多就是骑马从府衙到这边来花的时间。”
“也就是说,那人刚走,他们就发现了。”并且还直接找到了这里,几乎没有多花什么寻找的时间。
父子两个对视一眼,顿觉毛骨悚然。
其实,这真的没什么可怕的。若是在林瑜的老家姑苏,要做到这样的事情很简单,地支几乎已经渗透到明面上的、暗地里的各种各样的方面。但是,这是林瑜好几年的谨慎发展,再加上从老太妃那边继承过来势力相结合才能达到的结果。
但是在兴化府这么长时间,一开始忙着怎么控制疫疾、怎么自然巧合地拿出牛痘来。后来,疫疾控制住了之后,又天天为了兴化府的民生犯愁,不是缺盐了,就是缺粮了。
无论缺哪种,对于本就是艰难挣扎着求存的百姓来说都不好过。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是林瑜一时也没有办法去发展什么个人势力。市井那边,还全靠柳湘莲给盯着。
而且,林瑜在兴化府,和林瑜在姑苏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地位。一个只是已故进士之子,一个却是一府长官。他要做的不一样,自然,控制的手段也不一样。在兴化府,他能光明正大地施加自己的影响力,在这座海边的小城的边边角角之上刻上自己的痕迹。
不过,要做到林瑜心目中的不会‘人走政息’,后期还需要好好经营。光靠明面上的手段,还是不够的。
柳秋池能一路紧跟着那人直到常家包下的客栈,无非是因着林瑜这么长时间以来在兴化府树立起来的威信。那个家伙大概永远想不到,凡是从府衙里头出来的人是有多么的引人注意。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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