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他已经做得很好了。在他之前,我所知的受蚀骨钉最多的人,是五颗。被钉入腿骨,整个人全然瘫废。他能忍痛将右臂恢复成现在的模样,已是奇中之奇。”
汹涌的泪源源不断地落,仿若形成一片泪雨,止也止不住。她颤抖着抚住襟口,觉得胸肺欲裂,发不出一点声音。
……
我把他的右手废了!
……
只是受了一些小伤。
只要仔细养一些时日,便会好了。
……
…………
原来,他受过那么多的伤,忍过那么多的痛。
原来……
忆起多年前的往事,十二似乎颇有些感慨,望着湖水倒映的冰蓝天际,徐徐叙说:“我还记得把他从暗牢里生拖出来的时候,他满身的伤。箭伤鞭伤,外加蚀骨钉,几乎就要死了,比现在好不到哪里去。好不容易救活,结果一心只念着你的名字。我根本不知道他说的是谁,还是后来偶然与君灵汇合后,她说那名字定国公主的闺名,才知道是你。”
“后来养了小半年,终于到了可下床走路的地步,便立即挨家去问询有没有见过你,劝也劝不动。这次更是……若我说,就是个傻子。我冒着死的风险把他救出来,结果就一心去送死,真是……”
侧眸见身侧的人泪眼涟涟,方才转身,已然成了一位泪人。十二语气一顿,忽然有些心生不忍,微一叹息,“你放心吧,他那一次没有事,这一次也定熬过去。只要让他知道了你没事,他再多的疼也能忍得住……”
……
恍惚间似乎听见十二的话语,幽幽渺渺,她已几乎听不大真切,此时此刻,心头脑海,似乎只有那个疏淡冷峻的影子,颀长静立。那是谁?此去经年,从未曾离去过。永远伴在她的身侧,为她化去孤寂与苦痛,带给她无尽的温暖与希冀。
·
转回到莫钰房内,慕容梓与琉画尚在照看。
“娘娘?”瞥眸望见了慕容素,琉画不禁有几分诧异。原本梓郡主已教她回房休憩,却未曾想她竟会这般快的归回。
慕容梓听见轻唤,立即也回过头来,望见她微微泛红的眼,心下平生些许讶异,“你哭了?”见她并不答话,只是一直怔忡着目光望着榻上的人,心中略微有了了然。
“娘娘不再多歇一会儿吗?”琉画终是有些担心的,不忍见她憔悴的面庞,低声慰劝,“君芜大夫说,莫护卫还不会很快醒来呢,娘娘您……”
“琉画。”温语截断了琉画的话语,慕容梓悄声递给她一道眼色。
琉画会意地缄口。很快二人悄悄起身,无声地退出屋室。
静静望着他,慕容素一步一步,悄声走近,在小榻的另一侧坐下来。
莫钰尚在昏迷,清俊的面庞泛着苍白,深邃的眼紧阖,长睫自双颊映下淡渺的阴影。他神容宁静,眉目安然,极似正在沉睡,长久地坠在梦中不愿醒来。
默默凝望,慕容素轻轻抬手,想探出指尖去碰一碰他的高挺的鼻梁与微薄的唇。可就在即将触碰到他的那一刻,她终是定住了,收回手为他覆上了被衾。手掌碰触到她手臂的一瞬,她忽然停了停,褪开他右臂的衣袖看了看,他臂上的肌肤光滑细腻,却在手臂的内侧,整齐排列着七个指大的疤点,疮痕绯红。
指尖徐徐自钉疤上触过,慕容素的心突然疼了,手尖轻颤,无边的愧疚与痛楚交织,心扉似绞。
“你怎么这样傻……”
“为什么你要为别人出生入死,你为什么从来……你都不想着你自己?”
低哑的声音几近呓语,逐渐消逝了。轻轻握着他无力的手臂,那青白苍劲的手似乎微地动了动,倏地坠上了两滴清泪。
·
尽管伤情已然好转,然而随后的几日,莫钰却一直没有醒来。
慕容素依旧不分昼夜地照看,静静伴在他的身侧,替他换伤喂药,拭脸擦身,一切事物皆亲力亲为。她不再沉默,似乎忧心梦中的他太过寂寞,特意自一些年幼的道童手中寻来一些话本,倚在榻前为他读念。
每当有人经过这间小屋,总能听见屋中的女子轻缓温柔的声音,似水如歌,如飘渺无形的云雾,慰人心安。
未过多时,那些话本故事也被她逐渐念完了。可慕容素却不愿静默,便逐渐开始对他述说曾经的往事,她说了很多很多,从相识说到相知,从过去说到现在……那些几乎被尘埃掩埋的深深往事,在她的叙说中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她每一日都要说上许多许多的话,似乎怕他忘却,又似乎是在无形的提醒自己。偶时她累了,便伏在他的身边,蜷然沉睡。
那一日她照常替他拭身,整理衣物时却倏地有一样小物掉出来。那是一枚月黄的荷包,已陈旧不堪,下坠的流苏都已磨损,荷包的边沿绣着一个小小的月标。慕容素有些微怔,恍然思起同样的荷包自己似乎也有一个,只是很久很久之前,被她仓促送给了别人。
“你竟还留着它……”她有些微讶,凝视着那个荷包,记忆似乎翻卷袭来,依靠着床榻坐下来,“我的那一个,都已不知道流落到何处了。”
指尖轻轻触过那一点月辉,她轻轻微笑,“你还记得,它是怎么到你身边的吗?”
身边自然没有声音,她已然习惯,轻微叹息了一口气,“我还记得。”
视线从荷包转向他的脸,她轻言喟叹,“这是我娘送的,我们一人一个。你还记得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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