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是个很喜欢孩子的人吧,却从未表现出来。记得以前有次一起吃饭,黄丽萍说起他会照顾人,夸他将来一定能当个好父亲,封毅当时仅只微微一笑,就岔开了这个话题。这样心无旁骛的坚守与若无其事的舍弃,究竟需要多么坦然的心态与执着的勇气?
“来多久了?”不一会儿到了面前,封毅笑着问:“不是让你在家等着吗?”
“没多久,”许延说,伸手去接他的拉箱:“上学习惯早起了,在家呆着又没事儿。”
“吃早饭了吗?”封毅摘下肩上的背囊递给他,自己依旧拉着行李,搭着他肩膀往车站外面走:“阿姨身体最近好吗?”
“没呢,待会儿咱俩一块儿吃。”许延靠着他有力的臂膀,只觉明亮的阳光终于照进了心坎里去:“我妈就那样儿,身体还好,就是股票亏得没情绪。”
“嗯,我想也是,碰上股灾,都会情绪低迷。”封毅拦手招停一部的士,问他:“你饿不?”
“不饿。”许延帮他一块儿将行李放进后尾箱:“你呢?”
“我还行,”封毅跟他一块儿坐进后座,拉上车门:“那咱先回月亮湾吧,我想先冲个凉再出来吃饭。”
“好,”许延眉心微微一蹙,转开思路:“对了,你怎么现在办股东卡?熊市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呵,”封毅舒服地伸开腿,靠在椅背上:“入市恰恰应该选在熊市,大部分人都信心动摇,真正的机会就不远了。”
“你还挺有研究的啊,”许延睨着他打趣道:“小心贪多嚼不烂。”
“那当然,机遇与危机一贯相铺相承,”封毅笑道:“不但金融市场,所有经济领域都一回事儿。”说罢得瑟地瞅他一眼:“贪多嚼不烂?小样儿,也不看你哥是什么人。”
许延立刻想起前天这小子在电话里使坏,眼睛一鼓,抬脚就跺下去:“什么人?我看你还敢得意!”
“哇!”封毅冷不防吃痛,抱着脚嗷嗷大叫:“虐待狂啊你,干嘛动不动就出冷招?!”
许延当即愣住,像被人一拳打懵了头,冷藏在脑海里的情景,顷刻凶猛复苏:“a最喜欢别人踩他,你不想试试吗?”那天晚上,张品成低笑着说:“用你穿着球鞋的脚,痛快地踩在他身体上……”那嘶哑的声线像魔咒一般反复吟唱:“你不想试试吗……你想吗……你不想吗?”
封毅微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突然拍拍他的肩,指着窗外笑道:“你看,多巧。”
许延一怔,顺着着他的视线转过头去,车子缓缓停下来,另一辆的士也在等红灯,后座上坐着的,竟是之前被碰掉玩具的那个小孩。那孩子刚好也看过来,小嘴儿一咧,明显还记得封毅,呵呵地便笑了起来。封毅也冲他笑着招招手,绿灯一亮,并列的车窗随即交错而过。
“是啊,真巧,”许延轻叹道:“这世上巧合的事儿太多了。”
“巧合加巧合,”封毅轻笑:“就绝对不是巧合了。”
许延心头怦然剧跳,凝眸盯着他:“哥,你知道了什么?”
封毅突然侧过脸,那一刻的目光竟像手术刀一样锋锐冰冷,似要剖开他的眼底直探进脑子里去,却只一晃,又回复了往常的温柔平和,微笑着说:“我知道你最近又睡不好觉了,”说着指指他的下眼睑:“瞧,这儿都出黑眼圈儿了。”
尽管一闪而逝,那凌厉陌生的眼神,仍让许延奇寒彻骨,立刻就联想起张品成那双狭长的眼睛。两人的目光异曲同工,都有着非人类的特性,敏锐精准,仿佛某种凶悍恣雎的猛禽,只不过一个在阳光下逡巡狩猎,一个在暗夜里蛰伏扑击。
他定了定神儿:“是睡不好,我总是做梦。”难道是自己多心了?还是封毅知道了什么?又故意隐瞒了什么?如果是这样,那究竟为了什么而隐瞒?以他俩的关系,面对面都刻意隐瞒的事儿,会严重到什么程度?许延满腹狐疑,越发地不安:“哥,回家我要跟你说点事儿。”
封毅一笑:“好,就快到了,”随即握住他的手:“慢慢就能睡好了,哥在呢,别担心。”
“你不知道……”那有力的指掌送来一脉**,令人既安稳又忐忑,许延拧着眉:“具体我也说不清,反正总觉得怪怪的,你来了好像,我心里更慌,又没道理……”
封毅伸开五指,包住他的手用力握了握:“没事儿的,回家再说。”
“嗯……”许延转头望向前方,月亮湾欧式风格的铜制大门渐渐显山露水,在他疑虑的视线中悄然临近。
这会儿还是上班时间,电梯一路直上了九楼,许延打开房门进去,封毅把行李拖到屋角,伸手揩一下书桌,睨着他笑道:“你多久没来过了?哈?”拍掉手上的灰过来揉揉他脑袋:“懒东西,还指望通知了你,能来搞搞卫生。”
许延拨开他的手猛地跳过去,吊在他脖子上小兽一样碾动着鼻尖,贪婪吸嗅着那股久违的纯正的汗味儿,嬉笑道:“我才不搞卫生,哥,”嘴里还说着话儿两腿就勾上他的腰:“咱们来搞点别的吧……”
“搞什么,”封毅脸上一红,忍不住笑出了声,搂着他的腰一巴掌拍在他**上:“刚进门,能想点别的事儿吗?快下来,我坐了两天车,又是灰又是汗……”
“想什么事儿?”许延缠紧他扭股糖一样磨叽,又粘又赖就是不肯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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