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后,宋子岳才知道,这时的感觉,大概就叫做一眼万年。
“好倔强的眼神,”宋子岳看到面前的人对他似乎是笑了一下,顿时觉得整个夜色都被照亮了,然后就看到了伸到面前的手,听到那冷漠声音的主人说:“来,起来。”
那只手那么纤细,那么白嫩,宋子岳不敢伸手,生怕弄脏了她。
手依然伸在他面前,固执地等着他。他抬头迎上她的目光,见她盈盈大眼中闪过一丝鼓励,这才鼓起勇气,握住了她的手。
那是他一辈子都忘不掉的感觉,那么细嫩白皙的小手,触感像丝绸一般。她穿着那么厚的绒毛披风,手却是冰冷的,但宋子岳却感到了一股暖到心田的温热。
蓝沧海对他和煦的一笑,仿佛冬日里最灿烂的阳光。
“若没有去处,往后就跟着我吧。”
蓝沧海从镜中看着温柔地抚着自己发的男子,不禁有些唏嘘。
当年十二岁的他,大概是因为营养不良吧,瘦弱得比十岁的她还单薄,所以她才会误以为是个女孩。救下来之后才发现竟是个男孩,她不是不失望,可是又能怎么样呢?只是,救都救了,还在乎男女又有什么用。
又过了几年,蓝沧海长大了些,知晓一点男女之间的事情了,便对当时皮肤白皙容貌姣好的宋子岳有了些兴趣。那个时候,十六岁的宋子岳已经被她养得白白嫩嫩的,配着他的五官,俨然一个翩翩美公子,蓝沧海还真打算等她一及笄就收了他。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十六岁之后的宋子岳身高猛涨,一下就从比她高两寸长到了高一个头,肩膀也越来越宽,皮肤也不似以前那样凝白,连原先俊美的五官也渐渐变得粗犷了。只是他的眸子还是如那年的雪夜一样,冷漠中透着一股倔强,浓黑的眉,高挺的鼻梁,紧抿的嘴唇,虽算不上美男子,却也英气十足。
其实,他这模样较以前是更为潇洒倜傥了,但却完全没了以前那白嫩俊美的感觉,也让蓝沧海彻彻底底失了念想,她对这种类型的男子没兴趣,于是从此就只拿他当个普通小厮了。后来渐渐发现他学东西特别快,不管是什么,她这才兴起了要好好用这个人才的念头。
所以后来她才会派他去琼宇楼,这个专供富家女玩乐的场所。
☆、多情
那几年蓝家的琼宇楼刚刚开张,需要一个有才又有貌的人来吸引长安城的女子,于是蓝沧海就让宋子岳学了些琴棋书画,还有些小曲儿,做了琼宇楼的头牌男伶。
宋子岳也特别听话,蓝沧海要他做什么就做什么,所以也成功地吸引了许多客人。
当然,琼宇楼并非什么烟花之地,宋子岳也一直是卖艺不卖身的,他的小曲唱得倒是婉转动听,也有过不少想要买他的小姐。只是宋子岳心如磐石,一心要报蓝大小姐的救命之恩,无论什么都打动不了他。这有恩必报,从一而终的性子,为他赢得了更多女子的青睐。
每当说起这事,蓝沧海只是淡淡地笑,不冷不热地说一句:“他确实聪明。”
一年之后,琼宇楼已经成为长安城赫赫有名的酒楼了,甚至在整个大唐都是首屈一指的。宋子岳也从琼宇楼的头牌,连升几级,变成了琼宇楼的掌柜,蓝字旗的司务。
别人称赞他有能力的时候,他只是恭敬地说:“是大小姐的再造之恩。”
有人劝过宋子岳,想要一直留在蓝字旗,与其埋头苦干,不如用些计谋,把握住蓝大小姐的心,才能一劳永逸。
宋子岳每每闻言,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笑容中竟似乎带着些苦涩。
“你抖什么?”镜中蓝沧海含笑看着有些窘迫的宋子岳,语气中满含戏谑。
宋子岳正不知所措的时候,蓝辛进来了,让他松了一口气。
“主子,若英公子在外候着,说是给您熬了汤。”
身后的手似乎顿了一下。
蓝沧海闻言面色不悦,语气也瞬间冷了下来,“蓝辛,你何时这么不懂”言下之意是她早说过今夜不用任何人侍寝,还来问她做什么
蓝辛顿了顿,抬眼看了一下宋子岳,含蓄地问:“那……汤留下吗?”
蓝沧海抚着自己未干的一缕长发,淡笑道:“摸估着喝了那汤,我今夜就不用睡了。”
蓝辛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她和宋子岳二人,就着沐浴之后还未完全散去的热气,还有她发上幽幽散发的清香,让屋中盘旋起了一股暧昧又尴尬的气息。
蓝沧海佯装不知,闭目养神,任由身后的人有一下没一下地为自己梳发。过了许久,就在她以为身后的人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句:“主、主子,您要安寝了吗?”
宋子岳略微发抖的声音让蓝沧海大觉有趣,因为此时的他与平日沉默冷静古板的样子完全不同啊,她疲惫的眼中升起了些兴味。
“嗯,宽衣吧。”
见蓝沧海走到床前伸开双臂在等他过去,宋子岳只觉得自己的心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发现她仍旧站着,似乎丝毫没有玩笑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开始帮她宽衣。
沐浴之后,为防夜露,蓝沧海只是在xiè_yī外面穿了一件外衫,所以宋子岳将她的外衫褪去之后,立刻就看到了她那xiè_yī下依稀可见的玲珑身躯,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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