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外, 身穿小红袄的老人靠着墙,手紧紧地捂在嘴上,绝望到极致的哭泣压抑在喉咙里,发不出一丝声音,她的头紧紧贴着墙面,然后一下一下地磕着。
好像那里痛了,心就不会痛了。
莫汀航赶紧伸手去阻隔,另一只手拉住老人,艰难地摇了摇头,眼神瞥向里面的女人和孩子。
老人一下就怔住了,好像一瞬间苍老了十岁。她刚从孙女落地的喜悦中醒来,听到这个晴天霹雳时,恨不得一下就断了命去陪儿子,可她的儿媳妇还不知道这件事呢。
要她怎么开口?要她怎么开口呢?
老人抹了一把眼泪,扶着墙,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到易迁那里,嘴唇颤动着,很久才将话挤出来。
“娃临走时,说了啥没?”
她是从莫汀航那里听到的,说眼前的孩子是背着他儿子逃出火场的人。
易迁心中一颤,撕裂的灼痛感蔓延开来,他觉得后背有千斤重,好像那个男人一直没从他背上下来。
他看了一眼身边泪流满面的消防员的鬼魂,张了张嘴,回头用嘶哑的声音道:“他说……让你们,等他回来……”
老人猛地退后一步,紧紧闭上眼,伸手一下一下捶打着自己的心口。
“又骗人……他都几年没回家过过年了……等什么?也等不到,现在更不会回来了……回来也不会睁眼说话,还回来干什么?”
老人一边骂一边哭,声音却压在嗓子眼里,她不敢大声说话。她知道,就算自己再怎么伤心,也不能让儿媳妇知道这个消息,她才刚生产完,身体最是虚弱的时候,虽然不可能一直瞒下去……
但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他们都默契地选择了缄默不语。
以为隐瞒是最好的保护……
*
医院外面,停车场的角落里,莫汀航站在y-in影里,像一只蓄势待发的凶兽,肩膀微微颤动,最终却只是狠狠抬脚踢了旁边的石阶。
“又是柴家!又是柴家!”
他转过身,眼中是布满血丝的猩红,“一场大火烧死了41个人,只有两个孩子逃了出来!还有那些受伤的消防官兵,还有我最好的兄弟!”
莫汀航说到“兄弟”的时候,连音调都是颤抖的,心中梗了一下,他才跨步向前,一把抓住易迁,问道:“我知道我跟你们比起来微不足道,但我想报仇,要怎么才能让他们付出代价?易迁,你不知道,华子是我这世上最好的朋友……他……他就那样悄无声息地死了,连自己的孩子一面都没见到……”
“他见到了。”易迁突然截断他的话,抬头看向他。
莫汀航抓着易迁的手一松,怔然地张了张嘴,随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一抹狂喜。
“他在这对不对?我怎么忘了,他成为鬼魂了,我看不到,但你看得到!”
莫汀航眼里闪着泪光,指了指易迁身旁,“在这吗?”
见易迁没说话,又指了指另一边,“还是在这?”
易迁还记得,莫汀航每次一听到鬼都闪到后面的怂包样子,现在他却目光灼灼地期待自己能看到鬼魂,全然没有了害怕。
“不在这里,跟他重要的人告别去了。”
莫汀航一怔,忽觉得鼻尖一酸,眼圈瞬间就红了。
最后的告别……如果是他,那究竟要带着怎样的心情去告别啊?永远也述说不完的嘱咐,道不清的情谊,还有满心的舍不得。
一个好好的人,为什么偏偏会死呢?
就算有再好的托生,这一世也不过就这样阻断了,留下活着的人怀念或希望,痛苦或解脱,却再也跟那个人无关了。
莫汀航垂下手,颓废地瘫坐在地上,靠着矮矮的石阶,每次在鼻尖泛酸的时候都狠狠地吸下鼻子,忍下所有的不甘。
易迁靠着他坐下来,抬头看了看天空,乌云遮月,星星也很少。
“遇上这样的事,几乎所有人第一反应都是无法接受,但是最后我们只能接受,是这样吗?”易迁转过头,挨着石阶坐下,对莫汀航道。
莫汀航想起上个星期还和华子他们出去吃烧烤,前天还在公交车站碰见了他,每次分别甚至都不叫分别。
“走了啊!”
另一个人挥挥手就走了。
也不过这样而已。
谁能想到再正常不过的见面就会是天人永隔呢?莫汀航双眼呆滞地点点头,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嗯”,然后就再也不说话了。
“既然总会要接受,其实知道的早晚也不会有什么不同,对吗?”
易迁再次问出的话终于让莫汀航回过神来,他就算反应再怎么迟钝,现在也能察觉出来易迁的意图了,所以他只是看着易迁,并没有回答这句话。
“他不会是个不告而别的人,因为他知道我会担心他,”易迁按着自己的胸口,嘴角慢慢扬起一个微笑,“而且他说了会等我出来的。”
莫汀航怔了怔,才发现自己在火场前拙劣的演技其实早就被易迁识破了。
他只是没想到易迁会比他想像地更冷静。
“你告诉我他在哪?我知道你肯定知道。”
莫汀航轻抬了下巴,想起纪瑶临走时候递给他的纸条,上面写了一个地址。
“看你判断,如果你觉得应该告诉他,就给他,如果想瞒着,起码在他完全脱险之前,闭紧你的嘴。”
莫汀航张了张口:“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知道?”
易迁却笑了笑,回头又看了看天空,笃定道:“你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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