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着。
她哭了很久,一直哭到声嘶力竭才罢休,我的衣服已经被她的眼泪打湿,但我没有阻止她哭泣。这个世界或许从来不相信女人的眼泪,但是在能哭的时候痛哭流涕,并不是坏事。
她哭得连连打嗝,我忙出去给她倒了杯水递给她,孟阿姨回过神来喝了口水,有些呆滞地说:“詹医生让我跟过去说再见,可是这么多东西,每一样都有回忆,真要说再见的话,我这大半辈子又算怎么回事?”
我想了想,说:“也许詹医生的意思不是让你完全地忘记过去,你又不是失忆,怎么可能真的忘记?她的意思,也许是别让这些东西成为你的负担,如此而已。”
她迷茫地看着我,我笑了,随手拿起一个包好的四方形纸包问:“阿姨,这里面是什么?”
“嗯,是,照片。”
我打开那个纸包,那是一个木质相框,里面有张很多年前的全家福,年轻貌美的孟阿姨依靠在当时英俊的丈夫身边,怀里抱着一个男孩,那个男孩皱眉撅嘴,一脸不高兴地盯着前面,那是童年的孟冬,他虽然后来成为举世闻名的摄影师,可是他从来不喜欢别人给他照相。
我看着照片里这个一脸臭屁样的小孩,不禁扑哧一笑,随即微微叹了口气,手指抚摸上他的眉眼,心里有一种难言的滋味,似乎有酸楚和痛苦,但那都隔了层磨砂玻璃,迷迷蒙蒙,看不真切。我把照片拿到孟阿姨面前说:“哇,阿姨,你年轻时可真漂亮。”
孟阿姨接过去,吸吸鼻子说:“现在老了,不行了。小冬那时候才八岁,哄了好久才肯拍这种照片,这孩子从小就怪,不喜欢对着镜头,喜欢拿镜头对着别人。”
“是啊,”我笑了,轻声说,“他八岁,那我这时候才六岁。”
“可不是,瘦的跟小猴儿似的,不过很讲礼貌,你外婆教得真好,那么小一个孩子,见到陌生人都规规矩矩的,一点也不怕生,所以我一见到你就觉得好喜欢。”
我亲热地挨近她,赞叹说:“阿姨,你看你年轻时眼睛多亮,当年很多人追吧?”
她有些不好意思,说:“我,我也不知道,我很早就嫁了,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媳妇,哪里还管这些。”
我呵呵笑了说:“那么早嫁人,没觉得遗憾?”
“那时候很单纯,没想那么多,只想着我喜欢他,他喜欢我,结婚了挺好,”她忽然顿住,神情慢慢转为苦涩。
“那个时候挺好,现在虽然不好,但并不意味着以前的好就没有了啊,”我笑着说,“阿姨,你一向积极乐观,不是你教我的吗?只要心中有希望,荒漠也能变海洋。”
她低头想了想,忍不住也微微笑了,说:“我说这些的时候,你跟小冬两个不是在背后笑我,你们以为我不知道?”
我惊讶地说:“糟糕,您都知道啊?”
“两个小皮猴子,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我哈哈大笑,挽着她的手臂说:“可不带秋后算账啊。”
“那要看你乖不乖。”
“阿姨,我要怎么才算乖啊?”我问她。
“来,帮我把那边那堆衣服装箱子里。”她站起来说,“我约了搬家公司五点过来,咱们得在那之前把东西归置好。”
我笑嘻嘻地点头,跟她一起忙忙碌碌的装东西。我们大概干了两个小时的活,才基本上将孟阿姨的个人物品归置整齐,她的零碎东西很多,单单帽子鞋子就装了不少纸箱。我忙着往那些箱子上贴封口胶,这时我兜里的手机响了,我放到耳朵边一听,居然是邓文杰。
“老大,我今天是补休啊,”我嚷嚷说。
“知道知道,我是有个事告诉你一声,”他说,“刚刚我在人民医院肿瘤科的朋友给我电话,说李少君化疗的效果不错,ct检查结果是癌细胞没转移。”
我高兴地说:“这样能手术了?”
“能手术了。”他也有些高兴,“就是要摘掉整个子宫。”
“能保命就好,她不会在意后代这种事。”
“我想也是,”邓文杰笑呵呵地说,“她能活着太好了。”
“你也不用有那种莫名其妙的负罪感了,”我笑着说,“说真的我一直没明白她得病有你什么事啊?”
“你懂个屁,我那不是想做点男人该做的事吗?”
“你反正不男人也这么多年了,继续保持吧。”
“张旭冉,你想加班加到吐是不是?”
我笑出声来:“领导,你其实挺男人的,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啊。”
“是吗?”一向骚包的邓文杰忽然迟疑了起来,“那个,你真觉得,我还行?”
“是还行啊。”
“那个,”他吞吞吐吐地问,“我这样的,对你这类的比较理性的女人也有吸引力?”
“还凑活吧,”我说。
“可我怎么觉得,你们表面上说得好听,没准背地里笑我。”
“邓文杰你怎么回事啊?”我问,“不对,什么是你们,除了我你想指谁?”
“想多了你。”他断然拒绝,“我就是随便举例问问,不爱说拉倒。”
他挂了电话,我莫名其妙地盯着手机看了会,孟阿姨问我:“谁啊?”
“哦,我们科领导,就你见过的,邓医生。”
“那个长得很帅的?”
“可不就是那个像花孔雀似的男人。”我笑着说,“我们挺熟的,他刚刚问了我点事,又不肯说清楚,我觉得挺奇怪。”
“他也老大不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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